許煙川把手掌放在她腹部。

    兩人之間，說起來成為“男女朋友”已經有整整三個多月的時間了，其實連手都還沒牽過。

    唯一的一次“擁抱”，還是上次在水池里，葉自舒不小心滑倒，被他攬住。

    而那時的她，于他而言，應該只是個不太熟的同學。

    許煙川以為會看到一個臉更紅的葉自舒，沒想到自己的臉反而熱起來。

    他小時候學游泳，明明老師也是這樣教他的。

    不由自主的，許煙川喉頭吞咽了下。

    他讓葉自舒在水中橫著飄起，自己手掌托在她腹部，讓她手腳并用地游。

    葉自舒本就會狗刨，很快就能慢慢用新的動作在水中游起來。

    許煙川額頭卻起了層薄汗。

    見她手腳姿勢對了，許煙川松開手。

    葉自舒往前游了一定距離，忽然回頭看他，“我會了！”她一雙眼睛彎起，笑瞇瞇的。

    雖游了一段距離，但與他之間的距離不算遠。

    因此，葉自舒非常清楚地看到了他額前的薄汗。

    是因她而起嗎？

    葉自舒朝許煙川游來，然后在他面前站定。

    “你怎么出汗啦？”她明知故問，又朝他走了兩步，直到兩人之間差一寸的距離相貼。

    說著，她就要伸手去幫他擦。

    手被許煙川截住，他定定地看著她。

    因為游泳，她濕潤的碎發貼著臉頰，一張素凈的小臉，黑眼紅唇。

    葉自舒輕踮起腳，瓷磚硬得讓踮起的前腳掌微微發疼。

    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許煙川緩緩閉上眼。

    是在期待她，吻他么？

    葉自舒沒動，靜靜看著面前這樣閉著雙眼的、如雕塑一般英俊的臉。

    泳池的水不是恒溫的，泡在水里，即使已經習慣了，不動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微微發冷。

    冷意浸入了骨子里。

    沒有那么容易出來。

    許煙川一手握著她的手腕，隔著一層薄薄的泳衣，她能感覺到他體溫熱得發燙。

    她會吻他的，不過不是現在。

    預想的唇上熱度沒來，反而一個冰涼的東西貼到額前。

    許煙川一驚，猛地睜開眼。

    扇形雙眼皮都變成了三眼皮。

    他睫毛輕輕顫了顫，看著她不說話。

    葉自舒給他擦擦汗，仿佛完全不知道他的期待，“很熱嗎？要不要喝點冰水？”

    她一臉純真。

    許煙川嘴唇動了動。

    握著她的手松開，另一只手又把她貼在他額頭的手放下來，力度不算小，做完這些之后，許煙川轉身就走。

    “誒？你怎么走啦？是要去喝水嗎？”葉自舒跟在他身后，邊游邊走，“還是要吃冰棍？”

    結果兩個人真的在游泳館門口的超市里買了冰棍吃。

    許煙川一路拿著個綠豆冰棍，啃得像跟冰棍有仇一樣，那么冰那么硬的東西，他一口咬下小一半，在嘴里咬得“格嘰”響。

    葉自舒依舊跟在他身后，巧克力味兒的可愛多，吃起來甜甜蜜蜜，令人心情舒暢。

    “許煙川，你走那么快干嘛，我跟不上?！比~自舒懶洋洋開口，聲音里帶了絲撒嬌的意味。

    許煙川心情不好的時候，走路會下意識加快腳步。

    而今天，他心情簡直可以用差來形容。在泳池的時候，他都已經那么明顯了，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他停住腳步，忽然回頭。

    葉自舒毫無防備，一個沒剎住車，差點兒撞他身上。

    “你干嘛呀？我冰淇淋差點兒掉了?！?/br>
    她眼睛只在冰淇淋上面。

    這么傻，是故意的才怪。

    許煙川抿抿唇，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自己生自己悶氣。

    他轉身，這次放慢了腳步。

    身后的人依舊一臉認真地吃冰淇淋。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轉頭，這次動作慢了點，沒讓她撞到，他眉頭微擰，“你頭發怎么披著？”

    “什么？”葉自舒聽他說才反應過來，她捏捏自己發尾，“發繩掉了呀?！?/br>
    因為游泳，她濕發披肩，發尾落的水珠，將灰色t恤的肩頭都染成了深色。

    許煙川是男生，學校游泳館根本就沒有吹風機這種東西，他頭發短，每次游完泳根本不會注意頭發問題，反正出來走兩步就干了。

    泳池離學校后門近，本來兩個人慢悠悠地都開始繞江邊散步了。

    “走吧，送你回寢室?！痹S煙川說。

    這幾天才降了溫，她感冒怎么辦。

    葉自舒打量著他神色，定定地看了他一陣，才說：“不用?！?/br>
    她還有話要說，怎么能這時候回去，“這邊不是有風么，吹吹就干了，我不喜歡用吹風機?！?/br>
    說罷，還不等他開口，她便問：“那兩個女生，是找你要微信的嗎？”

    她不提，許煙川幾乎都要忘記這件事，畢竟他從不記不重要的事。

    她一提起，許煙川想起剛剛泳池邊那兩個女生過來時，她臉上的表情。

    一直擰著的眉頭松開了些，許煙川有點想笑，又憋住，“你猜？”

    “肯定是，我都看到二維碼了，”葉自舒撇嘴角，“你肯定加了吧？”

    她沒看到？

    許煙川不滿，“什么叫肯定加了？”

    “你之前加我微信就很快，加別的女生微信，都很快?！比~自舒說：“之前在酒吧，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去洗手間的時候，就看到有個女生找你要微信，你動作超級快，直接就加了?！?/br>
    “那么久之前的事，你都還記得？”許煙川臉上的不滿散去，笑快要憋不住。

    葉自舒抿起唇，從鼻腔里輕“哼”一聲。

    嬌氣吃醋的小女友形象，她演的手到擒來。

    “我以為你看到了，”許煙川以為她真的生氣了，雙手一起向外攤到她面前，左手手掌上是他的手機，“打開看看？”

    葉自舒怎么可能打開看，她伸手，在他沒有放手機的右手上拍了一掌，“那她們怎么走得那么快?！?/br>
    雖然當時她不知道加沒加，但在她猜測里，他是加了的。

    不然，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那兩位學妹怎么會愿意離開。

    “我給她們說我有女朋友，她們一回頭正好看到你用那種特別可怕的眼神看著我，立刻就走了?！?/br>
    葉自舒臉上原本和他打趣的笑意僵了僵，很快用別的情緒掩飾下去，“我哪里有很可怕的眼神?！?/br>
    她垂眼，仿佛只是不好意思。

    許煙川給學妹承認她是他女朋友？

    葉自舒說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覺。

    高中同學會上，他不愿承認，是真心。

    在奶奶面前，他承認，是假意。

    那么這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待整理好情緒，她才重新抬眼看他。

    許煙川滿臉是舒心的笑，“行吧，不嚇人，只是嚇我?！?/br>
    葉自舒被他逗笑，伸手在他手臂處拍了一掌。

    “呀，我的冰淇淋——”剩了一半的可愛多差點兒化在手上，她趕緊低頭吃。

    “你呢？”

    葉自舒把甜筒最后一口精華咽下，“什么？”

    許煙川手扶著扶手，不看她，“那個學弟，季——”

    “季飛櫟?！?/br>
    呵，記得挺清楚，許煙川轉身倚在扶手處，抱著肩，一雙長腿微微交錯，他瞥她一眼，“加微信了?！笨隙ㄕZ氣。

    “嗯?！比~自舒回答得理直氣壯。

    “還專門去換衣間加的?！彼嵋鉂u濃。

    葉自舒不回答了，臉頰酒窩翹起，偏著頭看他。

    把許煙川看得別過臉去，“不自覺?！?/br>
    “我又不是第一次認識這學弟，而且以后要請他幫忙的，”葉自舒笑著給他解釋：“我們攝影工作室，到時候需要很多模特來拍宣傳照，這學弟這么好看，拍出來效果肯定很好?！?/br>
    葉自舒和詩尤開攝影室的事，暑假期間她有簡單給他提過。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