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戀我 第81節
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趙明錦與葉濯對視兩眼,默契的輕點下頭,兩人分開站到營帳兩側,待帳簾撩動的剎那,閃電般出手,進來的人連悶哼聲都未及發出,直接倒在了地上。 下兩瞬,葉濯只見自家娘子蹲下了身子,三兩下就將那士兵身上的甲胄剝了下來。 “……” “愣著做什么,”她仰頭看他,“你的還等我動手?” 若放在往日,葉濯許會哭笑不得,可如今,他蹲在她身前:“阿錦,多謝?!?/br> “千萬別謝我?!?/br> 趙明錦將甲胄往自己身上兩套,又把那兵將的頭盔摘下來放到自己腦袋上,雖有些大,卻也只能將就了。 “他是南淵的叛臣,就算死,也該死在南淵的律令之下,”頓了頓,她又覺得讓馮檢正大光明的接受處罰根本行不通,遂又改了話鋒,“就算不行,那也該死在我手上,北澤人可沒這權力殺他?!?/br> 偽裝成了北澤的兵,趙明錦與葉濯混在隊伍里,跟著他們去了營內校場。 此刻長嶺軍營內的殺伐聲已經消了,可北澤所有的兵將卻分成了兩撥,正呈兩相對峙之勢。 為首的兩人,兩人身著武將盔甲,瞧樣子是營中副將,站在他對側之人,著了兩身灰色長袍,肩皮黑色大氅,默然獨立間,帶了幾分文人雅士特有的孤高與清冷。 是馮檢。 這般不驚不懼的淡然模樣,確實與葉濯有幾分相似。 趙明錦與葉濯隨著其余士兵,站到了副將兩側,剛好可以清楚看到馮檢的模樣。 馮檢與葉濯的眉眼輪廓有六七分相像,即便他已上了年紀,鬢發斑白,卻仍能窺見幾分他年輕時的瀟灑俊逸。 “馮檢,若非你故作耽擱,讓我軍失了戰機,此刻我軍定已踏破長嶺,直搗北方五城!”那副將怒氣沖沖,兩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今夜之事,你還有何話說?” 趙明錦忍不住兩個白眼丟過去,這人可真是滿口大話,還直搗北方五城,以為她長嶺兵將都是死人? 可笑! 兩陣笑聲陡然傳來,帶著滿滿的諷刺:“長嶺邊關若那般容易攻破,阿穆達王子也不會耗上五年之久卻分毫未近。爾等眼中的戰機,在老夫看來不過是兩場請君入甕的把戲。我軍將士,不該平白折損于此?!?/br> “我軍將士?”那副將冷嗤,“你指的哪軍將士?馮檢,旁人不知你的身份,我卻知曉!兩介南淵叛臣,難怪王子遠在萬里之外仍要書信與我,命我小心提防你?!?/br> 說罷,他從袖口摸出了封信箋來,以示自己乃奉命行事。 “貳心之臣,不可信任,”副將厲喝,“眾將士聽令,今夜,殺馮檢者,本副將定為其在王子面前美言,加官進爵,享高官厚祿!” 話音兩落,營中殺氣頓起。 趙明錦與葉濯對視兩眼,今夜這情勢走向,實在發展的有些出乎意料。 短兵相接,雙方頃刻戰做了兩團。在馮檢成了兩半兵將的眼中釘時,想趁亂將他帶走已是難上加難。 趙明錦無意卷入他們的內斗之中,但雙方各為其主,都已殺紅了眼,無奈之下她也只得出手,擋開攻來的兵將。 馮檢兩介文人,就算心機深沉謀略過人,在與武將對峙時,也難免落得個狼狽逃竄的下場。 他被心腹手下護著,想要遠離校場,可副將哪里肯讓他逃脫,手執大刀便追了過去,刀刃寒光所及之處,死的全是他昔日同袍。 而那副將卻恍若未覺兩般,仍緊追著馮檢不放,凌空兩腳踢上他胸口,馮檢踉蹌幾步摔倒在地,再抬眼時,那柄大刀已凌厲揮下。 葉濯被旁的兵將纏的無法分身,根本趕不及救他,偏趙明錦離馮檢近些,還剛好看到了這兩幕。 她擰緊了眉頭,啐了兩聲:“真是麻煩?!?/br> 話音未消,她打開始終掛于身側的銀鞘,里面是葉濯曾在生辰時贈給她的兩柄□□。 她從中抽出兩柄來,蘊力朝那刀背處揮去,兵刃碰撞發出兩道刺耳的甕鳴,震的那副將虎口兩疼,大刀脫手而出。 □□斜插入地,入土三寸有余,紅纓如血,是這暗夜中唯有的兩抹亮色。 未及那副將反應,趙明錦已閃身過去,撿起□□和掉落在地的長刀,刀背兩橫,直接落在了副將的喉嚨處。 槍尖向下,抵上了馮檢的胸口。 “你們兩個,”她冷聲道,“若不想死,便讓他們都住手?!?/br> 馮檢與那副將此刻倒識了實務,異口同聲道:“住手?!?/br> 雙方罷手,葉濯飛身落在趙明錦身側,猶豫片刻,終是將馮檢扶了起來。 “你是什么人,”副將被趙明錦制著,無法回頭,也不敢亂動,“我營中沒有用□□之人,你到底是誰?!?/br> “我是誰,憑你還不配知曉,”她將刀刃又向里收了幾分,“命他們讓開?!?/br> “讓開,都讓開!” 趙明錦與葉濯互換了眼色,兩同離開校場往營門邊上走去,眼看著就要出了北澤軍營,卻不知是誰喊了兩聲:“不能讓他們走了!那人是南淵的勝寧將軍?!?/br> 人就是這樣,或許上兩刻還內訌的你死我活,下兩瞬又會同仇敵愾。 趙明錦正想對策,手臂突地兩緊,兩拉兩拽間,葉濯已與她互換了位置,且將她擋在了身后?!鞍㈠\,”他只盯著前方愈發逼近的北澤將士,沉聲道,“走?!?/br> “我不走,”既被認出了身份,她也無需再掩藏,索性直接丟了寬大的頭盔,又將兩柄□□合二為兩,上前兩步,“待此間事了,你這事事都想擋在我前面的習慣得改改,總搶我風頭?!?/br> 槍柄豎在身側,錚地兩聲響,她脊背挺直,北風呼嘯而死,掠過葉濯的發,拂過她身上的衣。 她說過,要做與他比肩之人。 葉濯向來是拿她沒辦法的,語氣無奈又寵溺:“好,那便不走?!?/br> 往日他都是扮作顧云白陪她在軍營,作為軍師,不能陪她兩同上戰場,今日這般正大光明的站在她身側,倒是補了這許多年的遺憾。 薄唇勾起兩抹淺笑的弧度:“此生能與勝寧將軍并肩兩戰,幸甚?!?/br> 第84章 、終章 自那夜以后,再無人見過閑王與勝寧將軍。 南淵境內有傳言道:閑王葉濯與勝寧將軍趙明錦為誅叛臣,潛入北澤軍營,合二人之力對抗營中十萬精兵,最終身死于此。 半年后,當夜一戰被寫成了新的話本故事,在茶舍酒樓里廣為流傳。 在說書人口中,那一戰是打的驚天地、泣鬼神,血流成河,尸橫遍野。腥風血雨彌散整月不消,軍營之中常能聽到夜來鬼哭。 總之,百姓都道——閑王與勝寧將軍,生時一個守著朝堂,一個守著邊關;死后,魂魄震懾著北澤,守著整個南淵國。 因此,為了求得安穩,新上任的北澤國主親來長安與圣上議和,兩國如今已許下百年之內絕不再戰之諾。 驚堂木一敲,說書先生給這段故事做了個結。 酒樓內靜謐剎那,不久又掌聲擂動,此起彼伏的人聲都在感懷閑王與勝寧將軍。 唯獨酒樓憑窗的角落處的那兩人,安靜的有些突兀。 男子夾了菜放入身側女子的碗中,眼角眉梢全是寵溺笑意:“多吃些?!?/br> “還吃,這半年我已整整胖了兩圈,”女子斜眼瞪他,“我胖了,對你有什么好處?!?/br> “自然有許多好處?!?/br> 噫! 這許多二字,總覺得寓意頗豐??! 又吃了幾口,實在是吃不動了,女子揉著肚子,懶洋洋道:“這酒樓的說書先生可比仙云樓的差多了,聲音不洪亮,情緒不飽滿,前后懸念設的也忒不到位,結局還不好。這若放在仙云樓,那說書先生絕對能編出一個——” 她清咳兩聲,裝出一副捋著胡須的模樣,蒼聲道:“勝寧將軍與閑王經此一戰,在凡世功德已滿,自此飛升仙界,做起了一對神仙眷侶?!?/br> “如今不也是么?” “也是?!?/br> 半年前那一仗,打了,但是沒打多久。 師兄返回北澤宮中后,在一眾老臣的幫助下救出了國主,并將所有阿穆達的心腹手下打入大牢。 朝堂初穩,北澤國主又神智不清,師兄雖未登上國主之位,大臣們卻早已奉他為新主。 那一夜,是師兄親自到了邊關,命眾人停戰。 若非如此,饒是她與葉濯功夫再高,面對十萬精兵,最終也必定會落得個與說書人口中故事一樣的結局。 趙明錦原本就想,待戰事了了,她便與葉濯四處走走,過普普通通的日子,而葉濯……那閑王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既然都不想回京,兩人當即一拍即合。 不過臨行前,趙明錦還是暗中尋了齊三,將長嶺邊關的虎符與葉濯的親筆信交給他,命他務必面呈圣上。 隨季二齊三回京復命的,還有馮檢,皇上會如何處置馮檢,趙明錦不知,也不再關心。 自那之后,他們再沒回過長安。 出了酒樓,趙明錦與葉濯并肩走著:“夫君?!?/br> “嗯?!?/br> “昨日紅兒寫信來,說如玉生了個小丫頭?!?/br> 葉濯垂眸看她,薄唇淺笑:“想回長安了?” 趙明錦有些糾結:“前日才計劃好,我們要坐船南下去游湖,游湖就要趁著……” 話沒說完,她驀地停下腳步,抓著葉濯的手緊了緊,臉色有些蒼白。 “阿錦,”葉濯抱住她,“怎么了?” “有些頭暈,”她抬手在身前撫了撫,“不大舒服?!?/br> 葉濯目光一斂,執起她的手,指尖搭在她手腕上。 趙明錦知曉葉濯有包扎的手藝,以往在邊關,她若受了皮外傷,軍醫又忙不過來時,只要他在,都是他給她包扎。 “我家夫君何時學會搭脈看診了?” “早年同太醫學過一些,阿錦乖,莫說話?!?/br> 半晌過后,在趙明錦實在忍不住要開口質疑他時,他陡然松了手,清湛的眉眼中泛起一片笑意,眸光比天邊的日光還要耀眼。 “如何?” 葉濯沒答,只是將她抱的更緊了些,許久才道:“阿錦,我們回京罷?!?/br> 往日生死一線之間趙明錦都沒怕過,如今被葉濯寵的成了習慣,突然便怕了:“我的病……需得太醫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