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戀我 第52節
“這……”兩人對視一眼,齊三猶豫著開口:“將軍,如此會不會太過冒險了些?!?/br> 她抬腳,繞過他二人往船艙中走:“昨夜才抓的人,就算消息傳的再快,入京也要今日晌午,攔截刺殺之人不可能在半日之內趕至岳州府?!?/br> “將軍說的是,”季二先是了悟一般的點點頭,后又覺得不對,“將軍怎知攔截我等的人會從京城而來?若京城那幕后主使之人只是傳了消息回來,命潛藏在岳州府中的人動手,那我等豈不是白送了個大便宜給他們?” 說到這里,他聲音一頓,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刻意壓著嗓子:“說不準,那些人就藏在我們中間?!?/br> 話音未落,齊三抬手狠狠地敲上了他的腦袋:“你怕是腦子進水了,船上這二十人,皆是我等從虎嘯營里帶出來的親信,一起守過邊關,一起上過戰場,又一起凱旋的,全是過命的交情?!?/br> “……就算如此,也保不齊會有人藏在暗處,或者藏于水下,伺機而動?!?/br> “難得你想的周到,”趙明錦夸了他一句,“不過他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既不會知曉我等擇了水路離開,更不會知曉我等會在此時離開?!?/br> 而且葉濯既然敢來碼頭送她,就說明岳州府中的眼線早已料理干凈了。不然,她行水路,他走陸路的計策便沒有任何意義。 想到這里,趙明錦沉聲吩咐:“去傳令,今夜好生休整,明日天亮后至下船前,眾將士都要打起萬分精神,若被我發現有一人敢在途中合眼的,軍法處置?!?/br> “是!” 回到艙房,趙明錦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三個人。 向學監與周方顯臉色鐵青,眼睛死死地瞪著她,若非嘴上被布緊緊塞著,恐怕早已對她破口大罵了。 秦學正與他們背對而坐,乍一見到趙明錦,精神陡然一振,掙扎著就要從地上站起來,鼻腔里還斷斷續續地作著聲響,恍似看到了救星一般。 也是,畢竟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就被莊夫子、裴敬還有劉柏給綁了。 趙明錦瞥了他一眼,腳步不停地走到屏風后,往榻上一躺:“壞事做了這么些年,人竟天真成這個樣子,”她冷笑,“本將常年領兵在外,對京城一些官員的行事作風也不甚了解。讓你們賣命的那個人,若知曉你們被抓了,你們說……傳回京中的消息,到底是一根救命草,還是一道催命符?” 她聲音一頓,輕飄飄地道:“若我是你們的主子,自然是選擇殺了你們,只要你們死了,一了百了?!?/br> 外間的聲響霎時沒了,連呼吸聲都停滯了片刻。 即便不看,也能猜出他們已怕成了什么樣子,趙明錦嘴角微勾,諷刺出聲:“所以你們還是安靜著些,莫做出聲響被旁人發現,否則到時真有來殺你們滅口的,別怪我見死不救?!?/br> 話音散去,艙內霎時間呼吸可聞。將他們唬住后,趙明錦翻了個身。 眼睛雖慢慢的閉了上,可腦海卻是一片清明,半分睡意也無。 一夜無眠。 翌日一早,用過飯食,趙明錦離開船艙,站到了船頭上。 萬里碧波,水上微有薄霧繚繞,水面有波紋漾開,前方仍是一望無際的江水,無風亦無浪,只是不知眼下的平靜究竟能維持到幾時。 季二與齊三又將船內各處重新安排了守衛,待一切妥當后,過來同她復命。 趙明錦對他二人布防的能力自是放心。 “做得不錯?!?/br> “謝將軍夸獎,”說罷,季二沉默著沒走,不多時又猶猶豫豫地開口,“將軍,屬下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br> 以季二這人傻嘴快的性子,想來這事憋在心中已不是一日兩日。若她說別講了,他恐怕要憋悶一路。 “說來聽聽?!?/br> “就是軍師和趙小四,他們兩個有問題,”得了機會,季二趕緊走上前來,神色認真地道,“將軍與王爺離開京城后,這兩人就不見了,起初我與齊三休沐回家,沒見到他們,只以為他們是出去轉轉,但是!他們竟一整日都沒回來?!?/br> “……他二人并無官職,沒必要一直留在京城,許是離京散心了也說不定,何必大驚小怪?!?/br> “若真是離京散心,屬下也就不同將軍說了,”他有些著急,怕趙明錦不信他,先挑了重點的講,“謝姑娘與李督元成親那日,我們都去了,結果您猜怎么著,這兩人竟易容成了將軍和王爺的模樣,一直到婚宴結束才離開?!?/br> 原來如此。 趙明錦很是淡定地點了點頭。 當日鄭錫死在刑部大牢,葉濯被停職罰俸,按理來說不可擅離京城。后來他們岳州府一行,也是秘密離京,除了幾個極信任之人外,并無旁人知曉。 謝如玉與趙明錦交好多年,她成親若趙明錦不出現,定會被有心人看出端倪。 顧云白舉手投足本就與葉濯十分相像,說話也一樣清淡溫潤,扮起他來應是得心應手,至于趙小四…… 與她朝夕相處五年,行止作風頗受她影響,趙小四只消跟在顧云白旁邊,安安靜靜地別說話,旁人也發現不了。 “將軍,您怎么一點兒都不驚訝?!?/br> “驚訝什么,”她眉眼舒展開來,看著岳州府的方向,“他們二人本就是葉濯的手下,如此也是聽令行事。不然,你以為皇上和太后真的看不穿?不過是配合著演了場戲罷了?!?/br> 季二一愣。 “今次他二人可來了?” “自是來了,圣上派王爺王妃巡視南淵四方書院,少不了他們。不過,”他解釋道,“軍師和小四不是故意不來見將軍的,實在是景流和另一個人傷的有些重,景毅一個人照顧不過來?!?/br> 趙明錦記得,之前聽葉濯提起過,與景流一起被關的還有一人。 “那人是誰?” 季二搖頭:“不識,但瞧相貌輪廓,不似南淵百姓,倒像個北澤人?!?/br> 向學監與卓穆勾結,卓穆又是阿穆達的手下,變相來說便與勾結北澤無異。 他怎么可能關一個北澤人,季二猜測的實在沒道理。 見她沉默,季二也不再多說,只朝她拱了拱手,徑自回艙內巡視去了。 一日平靜度過,又是落日西垂,暮色四合,殘陽如血。 霞光披灑在水天交接處,暖黃的金,艷麗的紅。涼風驟起,拂面的水汽都帶了幾分驚心之感。 “季二齊三?!?/br> 趙明錦英姿筆挺,高束起的長風隨風翻飛,眉眼沉著的看向前方不遠處,微微瞇起的眸子閃動著銳利的光芒。 “屬下在?!?/br> “傳令下去,全船戒備,”她聲色輕緩,看著天光一點點被黑夜吞噬,“快了?!?/br> 水路與陸路,是從岳州府回京城的唯有的兩個選擇,而這事于石相來說,又是個會掉腦袋的大事,他絕不會容許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他會派人在路上埋伏葉濯,但水路上也不會輕易放過,哪怕只是為了探探虛實,他也定會派人來。 月已上中天。 船艙內,趙明錦躺在榻上,閉目凝神,不多時便聽得船板處有幾道細微聲響,船身隨即微微一顫。她陡然睜開眼來,利落地翻身下榻,抽出長靴中的匕首,幾步走到艙門邊上。 剛要開門,又回過身來,看著被綁在地上的三人道:“要么別發出一絲聲響,要么就大點兒聲叫,是想死還是想活全看你們自己?!?/br> 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出了門。 向學監與周方顯對視片刻,周方顯嘴角抽動,終是沒敢出聲,輕輕搖了搖頭。 如今他們三個確如趙明錦所說,早已成了棄子。若是進京面圣,坦誠一切,或許還能得一線生機,若是此刻被發現,下場必定是身首異處。 兩人下意識將呼吸放緩了許多,秦學正背對著他們,雖看不清他們的神色,卻也是個識時務的,一動都不敢動。 趙明錦到得船頭時,季二齊三與手下的諸位兄弟已與黑衣人戰成了一團。 眼看一黑衣人提刀直向齊三脊背砍去,她腳尖一點,飛身而至,掌心蘊力,用匕首輕松將那刀鋒擋開。 黑衣人身子一偏,待要再砍,趙明錦已如鬼魅一般上前兩步,匕首冷刃從他脖頸處一劃而過,毫無半分猶豫。 飛濺起的血落到她手上,她卻恍如未覺,在那黑衣人倒下的剎那,一手擒住他手腕,一手解下他手中兵刃,閃身入了戰局。 前來刺殺的人比她料想的要多些,原本以為能速戰速決,竟不想因船上打斗不便,生生拖至了半個時辰! 趙明錦手起刀落,待最后一個黑衣人倒下的剎那,她聽得季二齊三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他娘的!”季二習慣性地爆了句粗口,“比與北澤數萬大軍交戰都累,老子險些就撐不住了!” 趙明錦輕笑一聲,扔了手中兵器,扭頭看他,“回京這才幾個月,動作就遲鈍成這樣,果然是近來日子過得□□逸,待哪日入宮,我得向圣上請個旨意?!?/br> 季二與齊三對視一眼,只覺有些不妙:“將軍要請什么旨意?” “自然是請旨……回虎嘯營訓兵?!?/br> 季二:“……” 齊三:“……” 一個時辰后,船只靠岸,停入了京郊碼頭。 方一下船,就有一人直朝趙明錦走來,頭壓得極低,看不清樣貌。 就在趙明錦下意識要出手的剎那,那人終于低聲開口:“前些日子你離京,我托你讓旁人幫著打制的兵器,可打好了?” 竟然是高齊。 “好了,在后面,隨我來,”季二與齊三費力的從船艙里提出了好幾個大箱子,趙明錦用目光示意,“可需要驗貨?” “你辦事,我放心,”高齊回頭,喚了一隊人來,“將這些裝上車,拉回別院?!?/br> “是?!?/br> 待箱子裝好,馬車轆轆遠去,季二和齊三又回了艙內,待再出來時,便多了三個人。 高齊與趙明錦走在前方,季二與齊三斷后。 上了馬車后,趙明錦靠坐在車內:“要將人關去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此時此刻也難保萬全,不過前些日子王爺傳信回來,告知了我一個藏人的好去處?!?/br> 趙明錦眉梢一挑:“何處?” “這個……娘娘還是不知道的好?!?/br> 瞧他那模樣,想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懶得再追問,只最后確認了一遍:“可需要我護送?” “有娘娘護送才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br> “也罷,便讓季二齊三隨你走這一趟?!?/br> 進了北城門,趙明錦在車內喊了聲停車,沒待馬車挺穩,便直接撩開簾子飛身落地。 走到后方叮囑了季二齊三兩句,便腳步輕快地朝王府的方向走去。 離京一月有余,如今回來,竟當真有了一種歸家之感。 只是…… 她回頭,看了看已經緩緩關上的城門。 他還要幾日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