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戀我 第43節
“石先生且聽我解釋,這……”他聲音驟然一頓,眼中瞳孔一陣緊縮,“石先生小……” 身后有數道勁風一齊襲來,刮蹭過草木枝葉,直朝著她的方向而來。 趙明錦飛身躲過,九支短箭越過她,直直釘入了前方粗壯的樹干中,入木三分。 “你們快走!” 話音未落,又九支短箭射來,五年前長嶺邊關的一幕沒想到會在這山上重演。 當年她有銀槍在手,仍在那人手下吃了大虧,今日手無寸鐵,更是別想全身而退了。 不過幸好,無論是當年還是今日,那人皆是沖她來的。 趙明錦抽出身后的一支長箭,將已經無法閃避的短箭擋開。 天墨曾說過,那人不勝在短箭多,而勝在短箭快,若非輕功登峰造極,根本躲不開。 第二排的九支短箭她已避的有些吃力,第三排恐怕……又與當年是一樣的結果。 方才用來抵御的箭矢已斷,她又抽出一支來,第三排的短箭已經射出,她飛身避過四支,又將全身力氣蘊于箭上擋開四支,唯有那最后一支,終究是躲不過了。 身子下落之勢已成,最后一支短箭正直朝她背心處射來,聽短箭與風摩擦過的聲響,那速度與威力不減當年,恐怕還得釘在肩下三寸的位置。 趙明錦雖面不改色,卻仍不免斂了眼眸,耳邊響起短箭刺破血rou的聲音,可意料之中的疼卻并沒有傳來。 雙腳在地面站穩,她霎時回身,入目皆白。 葉濯身形不穩的退后兩步,她下意識抬手去接,只見他胸口處的血一點點暈染,如綻開的紅蓮:“葉……” 唇上驀地一涼,葉濯的眉眼驟然湊近在眼前,近到她甚至能看清他狹長的眉睫。 鼻端是他身上清淡好聞的檀香氣,可唇齒間卻是令人心驚的腥甜味道。 趙明錦知道,書院之事尚未查清,他們不能暴露身份,葉濯這么做,是為了阻止她叫出他的名字。 很快,他微微退開些,用僅有他們和劉柏能聽到的聲音說:“是,夜里不能給你烤紅薯吃了?!?/br> “你別、別說話了,”趙明錦一手托著他的手臂,一手攬在他腰間,扶著他慢慢坐下,而后扭頭看劉柏,“快回書院,找人來,找郎中來!” 劉柏這時才將視線從偷襲那人離開的地方移回,他臉色慘白,愣愣的開口:“那個人……” “那個人是沖我來的,既沒傷到我,早已逃了,不會對你怎么樣,快去!” “是、是,學生這就去?!?/br> 劉柏六神無主的抬腳離開,四周頓時靜謐的可怕,趙明錦看著面無血色的葉濯,又看著他被短箭刺破的胸口,只覺向來冷靜的頭腦一片混亂,抱著他的手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 “都說了我保護你,”聲音也有些輕顫,“看不到那是暗器么,往前沖什么……” 葉濯的神色一如往常,聲音仍舊是溫潤的,嘴角甚至還勾起了抹弧度來:“既然我在,便不會讓你再受傷?!?/br> 話音落后,他伸手覆在短箭上,趙明錦一怔過后,迅速伸手止住他的動作:“你要做什么?” “阿錦往日在戰場受了箭傷,都會怎么做?” 戰場之上,拼戰術、拼實力、更要拼士氣,若她受了傷,當以最快的速度將箭拔出,讓最少的人看到,以免影響士氣。 “這里又不是戰場,”她握緊他的手,掌心冰涼的觸感讓她心中泛起一抹陌生的情愫,“我都是拔習慣了的,知道怎樣不疼,流血不多,你一個……總之你別亂動?!?/br> “既如此,阿錦替我拔了就是,”他眉眼含笑,聲色溫柔,“旁人拔,我不放心?!?/br> 第45章 、044 短箭沒入胸口上方,沒有傷及要害,若此刻將箭拔出,敷上傷藥盡快止血,或許真能減輕他的痛楚。 趙明錦咬牙:“拔就拔,你且忍一忍?!?/br> 葉濯應了一聲,很輕,應是已經痛到沒有力氣了。 趙明錦以為,雖然得勝還朝已有些時日,但她仍是那個只要下了決心,動手就會干脆利落的勝寧將軍,可當葉濯將手從她手下抽出,她的掌心握上那支短箭時,往日給自己拔箭時的豪氣全都消失沒了影。 以往她中箭,自己拔,生死后果自己能一力承擔,可葉濯與她不同,他的生死關系到朝堂社稷,不是她能承擔的起的。 而且…… 她與那人已有五年未曾交手,無從判斷暗器是否做過改動,若短箭箭頭有倒刺,魯莽拔出勢必會勾連其他的血rou。 趙明錦定下心神,掌心緊了又松,終是放棄了:“其實我方才是騙你的,我拔箭甚疼,流血也多,你這個還是等郎中到了再……” 葉濯就在這時開口打斷了她:“阿錦?!?/br> 她下意識抬頭,目光剛從他胸前移開,便覺手上一緊,待她反應過來時,葉濯已握著她的手將短箭拔了出來。 箭上的血滴滴答答的落下,將他的白衣染紅了一塊又一塊。 自始至終,他連一聲痛哼都沒有,若非唇色蒼白,額頭滲著冷汗,身體抵御痛楚的反應真實存在,趙明錦都要以為受傷的不是他了。 沒想到他一個王爺,竟比她這個久經沙場的將軍還要冷靜果斷。 “我給你上藥,很快就好?!?/br> 趙明錦將短箭扔到一邊,從懷中摸出隨身帶的傷藥,那衣襟上只破了一個小口,不利于傷口處理,她又伸手過去,準備將那破口撕大一些。 只是手剛捏住他的衣襟,手腕便被他扣住。 “阿錦,不可,”葉濯溫聲道,“男女授受不親?!?/br> “……”這一箭分明扎在身上,怎么好像傷到腦子了? 她擰緊眉頭:“你扣著我的手腕就男女授受可親了?你方才……” 咳。 唇上仿若還殘留著方才那微涼的溫度,趙明錦強忍下抿唇的沖動,臉上有些發燙。 “方才情勢所迫,與此刻不同,這傷盡可等郎中來了再行處置?!?/br> 葉濯的堅持近乎執拗,讓趙明錦好氣又好笑:“都已傷成這樣,就別說那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了,若再多說一個字,打暈你信不信?” 果然還是那個粗暴又心大的阿錦。 他輕笑了一聲,胸口的震顫拉扯到傷口,讓他的眉心微微蹙起。 可那向來清湛的目光仍舊緊緊地盯著她:“阿錦,你是我什么人,為何非要為我上藥?!?/br> “……” 又是這個問題! “我以前就說過,你助我良多,今日又為我擋箭,我以為我們是……” 兄弟二字已經沖上了喉嚨口,卻在看清他輕顫的眉睫,暗淡下去的眸光時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京城時,他們相識日短,如玉的事勞他相助,那時候她說,以為他們是兄弟,是真拿他當兄弟。 不過葉濯也明確說過,不想做她的兄弟。 如今歷經書院一行,這些日子下來,她似乎也沒法把他當兄弟了。 畢竟她的兄弟,不會緊緊抱著她,同她說——阿錦,我等你許久了。 她的兄弟,也不會因為兩日不見,就特意烤了紅薯過來看她。 她的兄弟,更不會同她說,讓她跟緊他,別亂走。 直到這時趙明錦才了悟,葉濯說那句話,其實藏著保護她的心思,可卻被她理解歪了。 “我不應該拿你當兄弟?!?/br> 兄弟,是季二、齊三、顧云白那樣的,是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不會讓她臉紅心跳的人。 葉濯和他們不同。 “你不是我兄弟?!?/br> 答案隨著這句話沖出心底,她回望著他,一字一句認真道:“你是我夫君,我給你上藥不是天經地義么?” 葉濯怔愣了剎那,萬千光芒重新聚攏在他眼中。 他松了口氣,也松開了手,斂起亮的有些灼人的目光,笑著說:“阿錦說的是?!?/br> 劉柏帶人回來時,趙明錦已將葉濯的傷口簡單處理了,她起身退到一旁,看著郎中為他搭脈,確定他性命無礙后才勉強松了口氣。 眾人將葉濯扶起,緩慢地往書院方向走,趙明錦沒有隨他們離開,而是抬腳向著方才那人的藏身之處而去。 百年大樹,根脈粗壯,下方雜草叢生,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還沒走到,就聽葉濯的聲音傳過來:“石先生?!?/br>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那蒼白的臉色上仍透著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此處不安全,先生還是與我等先回書院吧?!?/br> 不想讓她一個人留下來,還得說的這么冠冕堂皇,趙明錦心頭微微一動,揚聲應道:“好?!?/br> 書院的二重院落,是學生們寢居之處,兩人一間房,葉濯是與裴敬住在一起的。 回到住處,郎中囑咐他要臥床靜養,其余人見不便多做打擾,同他說了幾句“好生歇息”也退了出去。 霎時間,屋內只剩下葉濯、趙明錦、天墨還有裴敬四人。 天墨自是滿眼擔心,片刻都不想離開,奈何看到自家主子的眼色,只得同裴敬道:“裴公子,小的需得去藥廬取藥,只是這藥廬在何處小的不知,可否煩勞公子帶路?” 裴敬十分爽快:“行之兄受傷,身側不可離人,我去取藥便是?!?/br> 待他走后,天墨對葉濯躬身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終于只剩下他們兩人,葉濯起身,伸手拍了拍床榻,示意趙明錦坐。 趙明錦上前兩步坐下,與他四目相接,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如此兩相靜默的氣氛,若放在往常也沒什么,可如今……因為方才山上那句“你是我夫君”,就變得莫名讓人不自在起來。 “那個……”她移開視線,只盯著他胸口的傷,“這幾日你好好養傷,別的事交給我來做?!?/br> “好?!?/br> “我得空了就過來看你?!?/br> “嗯?!?/br> “那……”她站起身來,“我先走了?!?/br> 這次葉濯沒有應聲,安安靜靜的,她垂眸看過去,只見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透亮的眸光湛著熠熠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