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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的傍晚,每間急診室都是人滿為患。 終于在第四家醫院的急診室里,找到了。 懸著的心忽然又沉沉地落了回去。 嘈雜擁擠的環境里,她孤伶伶地縮在椅子里,睡得很香,渾然不知藥袋里的藥快滴完了。 他如果再晚上一刻,輸液管里就要回血了。 那一瞬間,傅北臣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認,他此生鍛煉出來的所有耐心,應該只夠給她一個了。 姜知漓被他冷冰冰的語氣凍得縮了縮脖子,拉著他手腕的指尖不自覺又收緊了些。 她的聲音細弱蚊鳴:“你不是出差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傅北臣停在原地,就那么任由她拉著,目光靜靜地打量著她。 姜知漓抬起眼時,措不及防和他的視線交匯。 房間內光線明亮,他的瞳孔一如往常般漆黑而深邃,面上不動聲色,卻又好像比往常多出了什么別的情緒。 姜知漓呼吸一停。 傅北臣定定地望著她,忽然很輕地笑了下。 “你不是說想我了嗎?” 第23章 你以為我要干什么? 足足好幾秒過去,有些被藥物麻痹了的神經才終于反應過來。 姜知漓懵怔地眨了眨眼,確認自己沒聽錯之后,滿腹的酸澀像是被這句話一把火點燃了,瞬間呈烈火燎原之勢,把她的臉燒得火熱。 她一時竟然遲緩到分不清傅北臣這句話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在逗她玩。 “我....那個只是....” 看著他的神色平靜而坦然,姜知漓動了動嘴唇,白皙的臉頰緋紅一片,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來話。 哪怕腦子里一團漿糊,她好像也的確沒辦法否認。 關于她想傅北臣這件事。 可是如果要她當著傅北臣的面說,我想你了這種話,好像也很難為情。 畢竟傅北臣到現在連個準話都沒給她,她面對面說得太直白,會不會顯得有點太不矜持了。 雖然在傅北臣面前,她好像也沒怎么矜持過...... 就這樣,姜知漓陷入自己的情緒里糾結萬分,空氣也跟著陷入沉默之中。 還沒等她想好要怎么說,護士便拿著體溫計去而復返。 沒說出口的話只好又被咽回了肚子里。 護士一邊在病歷表上記錄,一邊叮囑道:“你這個過敏情況不輕啊,現在有點低燒。等會先把桌上的藥吃了,一次兩片,每日三次。還有,身上起的紅疹,后半夜可能還會癢,千萬忍住別去撓,抓破了就麻煩了?!?/br> 說完,護士又看向傅北臣,再次認真強調:“你作為她男朋友,可千萬盯住她啊?!?/br> 聽見男朋友三個字,姜知漓瞬間瞪大眼。 然而傅北臣卻依舊沒什么表情,微微頷首,送護士出去了。 等再回來,他走到床頭柜旁倒了一杯溫水,又將桌上的藥片倒出來兩粒,一起遞給她。 姜知漓抬手接過,垂著眼不看他,小聲說:“謝謝.......” 從傅北臣的角度,能看見她的睫毛輕輕顫著,眼尾還是紅的,可憐兮兮的模樣。 他的目光暗了暗,剛想開口說什么,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 傅北臣只好走到窗邊接起電話。 姜知漓坐在床上,慢吞吞地小口喝著溫水,聽他打了十五分鐘的電話。 他那么忙,大半夜如果還要在這里陪她,姜知漓僅剩不多的良心忽然有些開始隱隱作痛。 等他掛了電話轉身,姜知漓的指尖不自覺絞著身上的被子,斟酌著開口道:“那個......如果你還有很多工作的話......” 就先走吧..... 話沒說完,窗外又是一記電閃雷鳴,幾乎快要把夜幕撕破開來。 姜知漓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快到嘴邊的話瞬間改口:“就留在這里做吧?!?/br> 話一出口,姜知漓隱約覺得聽起來有點不對勁。 她心里一陣懊惱,還是抬眼迎上傅北臣的視線,神色認真:“我是說,反正哪里都可以工作。外面那么大雨,出門很危險的?!?/br> 聞言,傅北臣抬了抬眉梢,看著她又一本正經地補充。 “醫院路邊樹很多,打雷閃電的時候出門就更危險了,我是擔心你?!?/br> 他勾起唇,語氣玩味:“擔心我做什么?” 姜知漓:“?” 很快,傅北臣的目光忽然變得意味深長,字字清晰:“我又沒做過虧心事?!?/br> 姜知漓:“.........” 總覺得這話是在內涵她,但沒有證據。 陰陽怪氣傅北臣,嘁。 算了,今天先不跟他計較。 正在姜知漓心里一陣腹誹時,傅北臣繞過病床,邁步走到門口,打開病房的門出去。 走了,真走了。 姜知漓忽然有點欲哭無淚。 空蕩的病房里再次安靜下來,窗外呼嘯的風順著窗戶擠進來,像哀嚎的哭聲。 心里的落差感和孤獨感再一次被無限放大。 也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天氣,姜知漓所有的多愁善感,矯情的傷春悲秋,都在此刻被盡數勾了出來。 他還不如不來,來了又走,讓她更難受了。 剛剛還說那些讓人想歪的話,現在說走就走。 不會是去陪簡語凡過生日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