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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望樓的樓主是魏良恒,是很久之前他還走通天路的時候,于祁瑯派山腳下設立的,目的是為了打探來來往往的消息。 后來上到第八重,百望樓被他交給身邊信任的人,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再回來,百望樓仍然好好地立在這里。 只是它不再屬于祁瑯派了,這三年局勢變化太快,祁瑯派早就分解成數百個小門派,往日光榮輝煌破滅如幻影,這個地方沒了祁瑯派本宗山腳下的優勢,逐漸沒落,眾多修士離開,只剩下一些無甚天賦的修士。 平時都靜悄悄的,這幾日卻熱鬧起來,人妖魔參雜混行,狹窄的百望街上人潮擁擠,一眼望去修為能力深不可測,這些人身上所著之物也并非凡塵所出,每一件在任何地方都會引起爭斗的稀世珍寶,此時卻大白菜一樣滿大街都是。 靈寵魔獸并不牽繩,模樣或猙獰恐怖或可愛溫婉,全都自由在大街上走動,沒人會怕這些牲畜,這幾天敢出門的,都是那幾位大人最精銳的部下,忠誠且能力出眾。 天上懸停著奇形怪狀的大船,船頭上有眾多歌舞宴飲的妖魔鬼怪,穿著打扮與九重天的修士相差甚遠,頭發眼睛顏色也千奇百怪,睥睨著地面上同樣千奇百怪的所有人。 距離子時還有一個時辰。 百望樓樓體刻著高深復雜的陣法,拒絕任何人在不恰當的時間入內。 無論他們怎么攻擊,或者硬闖,都失敗了。 只能等。 第一個到的是姬靈。他一身鮮艷紅衣翩然掠過,顏色姝麗卻無半分軟弱姿態,只身而立,陪他的只有那把水光瀲滟的劍。 再之后,莫無憂從懸浮骨船翩然躍下,正正落于百望樓樓頂,他全不在意自己形象,蹲下,支著自己下巴,百無聊賴地用手指點數下面的人頭。 “一,二……” 時間將近,圍在百望樓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接到邀請函應該到場的人也一個個敢到。 四方大神皆聚于此,排場和氣勢都極大,到了后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閉上嘴,百望樓鴉雀無聲。 “嘎吱?!?/br> 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白衣少年,眉眼身形和陳星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只是性別。 他笑眼瑩瑩地一躬身,“請各位按照請帖上的標號進入?!?/br> 隨后轉身離去,身形隱匿在幽暗的樓中。 這里不屬于陳星鹽,但確實是她的地盤沒錯,在樓外的十二人沒有異議,無論多大的排場,拉車的是多罕見的神獸,也只能在外面擺著,徒步進去。 百望樓是消息流通的場所,為了保證隱蔽性,房間和通道的設計都別有玄機,如果不是有人引領,恐怕這輩子都要困在樓中不能出去。 小星星在最前面,身后依次跟著那些人,幽暗的藍火隨他們移動而一盞盞點亮。 直行數百步,右轉,再直行,再右轉。 豁然開朗。 大殿無人,只暖黃色的宮燈掛在房梁上,狹窄的門透出一抹強光,大殿裝飾得富麗堂皇,靈石金銀和各種漂亮的珠寶作為墻飾,折射宮燈的光,讓位于百望樓最深處的大殿亮如白晝。 只是缺少人氣。 殿內一共十五座,小星星自覺坐在左側最后一位,其他人也紛紛找到自己位置坐下。 魏良恒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于右側第七位落座。 鐘聲敲響三下,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宏遠震撼的聲音吸引過去,莫無憂撓撓耳朵,嘖了一聲。 他總感覺這鐘敲得不懷好意。 時間已經到了,十五個座位還剩兩個空座,實際上還剩一個。 陳星鹽自從修為全部消散之后,就可以觸碰到透,她猜是因為這是她最本真的狀態,靈力和魔氣妖力甚至于三者混合而成的雜氣,都不是最純粹的,而透身為無象域域主,無形之形,無法同不純粹相交融。 陳星鹽花了一點力氣把透傳到九重天來,透此時盯著大殿上的主位,他想自己想念的人應該會在那里出現。 所有人都這么想。 他們以為陳星鹽恢復實力,甚至比以前更強,氣息隱匿到在場所有人都無法察覺,暗暗戒備又暗暗激動,想看陳星鹽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瞧著那些人的表情,知道真相的魏良恒無奈地搖搖頭。 陳星鹽總喜歡出人意料。 就在他們以為陳星鹽會撕裂虛空或者瞬間移動到他們眼前時,陳星鹽終于出現了。 她從桌子底下鉆了出來。 包括自認為處事不驚的楚離修,所有人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在干什么? 陳星鹽大大方方收拾好自己被桌子蹭得有點凌亂的頭發,咧嘴一笑:“這不是為了活躍活躍氣氛嘛,怕一會我要說的事情,讓你們太過驚訝?!?/br> 話音剛落,陳星鹽把桌子一推,桌子翻滾到臺下去,毛絨絨的華貴地毯吸走滾落的聲音,到了最后只發出一聲悶響。 桌子后面,是一尊棺材。 棺材是由幽冥晶打造,厚重簡樸,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裝飾,只是放在那里,閃閃發光,與富麗堂皇的大殿并不沖突,好像只是一件好看無用的裝飾品。 可陳星鹽一腳踏入棺材,蹲在棺材末處,笑嘻嘻地對眾人道:“在場的諸位,大多是要殺我的,可往往不能得手,是這樣沒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