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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元元看見陳星鹽手上的紅汁,還以為是她不小心弄破了手心,關切地要去幫她拭去,陳星鹽躲開,對她笑著搖搖頭:“這是閻王草的汁液,對我而言沒什么影響,別害了你?!?/br> 封元元面色有點奇怪,但還是退開一些。 她略疑惑地看向陳星鹽:“可是,閻王草的汁液,該是藍色的呀?!?/br> 陳星鹽看向手上還滴滴答答流淌的紅色汁液,一時也有點迷茫。 難不成自己是色盲? 陳星鹽還未在這個問題上思索出答案,卻見封無厲突然單膝跪下,右手握拳在頭、胸、腹三個部位各各輕輕一點,而后起身雙手合十,對陳星鹽行了個實實在在的毒王谷的大禮。 “封家族子封無厲,恭迎毒王谷谷主回谷!” 陳星鹽:??? —— “我說醫師啊,你這都研究將近半年了,東西到底還能不能給我了?!?/br> 醫師旁邊跟著封鈺,王立遠跟在醫師身后,看見醫師旁邊的封鈺后很是詫異:“醫師,當初你不是說這修士用來做實驗再好不過,怎么他……” 醫師看都沒看王立遠一眼,咳了兩聲,手上動作不停,正在把兩坨看著黏糊糊的東西混在一起。 被醫師冷遇的王立遠有些惱怒,卻不敢跟醫師發飆,只好把怒氣都發泄到封鈺身上。 “廢物,我和醫師說話你在這里做什么!快滾!” 一腳踹到封鈺身上,封鈺紋絲不動,只是雪白長袍上多了個腳印,反倒王立遠沒站穩,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 醫師把東西混成一個后,才抬眼看看封鈺身上的烏黑,聲音嘶啞道:“和他道歉?!?/br> 王立遠狼狽地從地上站起來,心中的怒火簡直克制不住,可這么多年的察言觀色和生活經驗,讓他很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火氣再大也只能生生吞下。 這醫師雖然傲慢無禮又冷漠無情,可確實是有真東西在身上的,他若是對醫師不敬,說不定哪天就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 王立遠深吸一口氣,又離了內屋去外面灌了整整一大壺茶,胸中的郁氣不減反增,但好在理智恢復到了正常水平。 他回內屋,有些過去跟著他的優秀侍衛被截了胳膊去了腿,極其凄慘地圈在低矮的籠子里,伸出僅剩的一只手唉唉地呼喚“老爺老爺”,卻也沒能調動他的半點憐憫之情。 他熟視無睹,這些侍衛固然凄慘,卻也都是為了成就他的大業而犧牲,他們應該光榮才是。 王立遠收拾好儀容,醫師也收拾好臺子上那攤惡心的黏糊糊,封鈺端來水盆讓他洗手。 王立遠等醫師好似所有事情都做完,才又貼過去。 “醫師,不是我不大方,而是我現在確實碰見困境?!蓖趿⑦h面上的憂愁九分真一分假,“官府最近對我的調查更緊了,雖然逍遙散的銷路仍然暢通無阻,可這上頭到底懸著一把大刀,隨時預備取我性命吶?!?/br> “我一直滿足您的需要,每月您要的人,我也都安排了,那些難尋的草藥和珍寶,我也都一一送到您這里——” 話還沒說完,他頭就掉了。 死得十分突然,甚至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死亡,世界便天旋地轉,印在眼睛里的最后一幕是兩雙倒置的鞋子。 封鈺收手,他做事一向利落,而姬停也是因此對他格外重視。 醫師迅速躲開王立遠驟然噴出來的血,十分嫌棄道:“下回不必動用這番陣仗?!?/br> 封鈺乖順點頭,“是?!?/br> 醫師嘆了口氣,“辛苦你了,這些日子你幫我不少,等事情全都結束,我必然不會棄你于不顧?!?/br> 封鈺繼續點頭,“是?!?/br> 縱然封鈺乖的像是一只可以隨意□□的狗,醫師也從來是把他當成狗來對待,可到底是有幾分忌憚在。 封鈺強大,卻又甘于人下,無論任何屈辱都全盤接受,在醫師對人體進行殘酷的實驗時,他也從來沒流露出半點害怕。 醫師知道他是修士,可就他的了解,修士也從沒有這般……這般難以形容之人。 狗雖認主乖順,可到底長著一口獠牙。 醫師吩咐封鈺把王立遠的心臟取出裝好,在原處站著看著封鈺挺拔的背影,殺意蔓延。 快了,就快了。 等封鈺轉過身來,他又把如此明顯的殺意盡數收斂在虛偽的笑顏下。 “我的好弟弟,你這些日子幫了我太多,我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彼慌姆忖暭绨?,又捏了捏,寬闊挺拔,正處于最好的時候。 而他卻已經沉沉老矣,一只腳邁進棺材。 每每拉著封鈺說話,從封鈺明亮的眼睛里看見自己佝僂丑陋的身形時,他心中的那點嫉恨和惱怒便要無限放大。 都是人,憑什么有的人就能長生不老、登上天路俯瞰更高更美的風景,而他卻要在區區六十三的年紀,就要忍受老年人的病痛和遲鈍。 他不止一次想殺封鈺。 可他也要像王立遠忍他一樣,忍著封鈺。 因為封鈺的利用價值還沒完全用盡。 他要蛻去凡身,登上天路,像所有修士一樣,上能移山換海下能長生不老。 為此,他已經足足準備了十五年。 蛻凡陣的材料已經準備差不多了。 醫師松開封鈺,看了一眼腳下,王立遠的頭顱雙眼大睜死不瞑目,他嗤笑一聲踢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