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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了小麥,從十渡回來后她杳無音信,我粗心得竟然連她的電話也沒有留下,轉念一想,就算我有她的電話,我便真的會聯系她么?我回答自己的是不會,我們曾經的美好,讓我沒有勇氣因為自己的欲望去唐突。但是總有旅館里月光下的石廊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對于那個久久難忘的夜晚,我到底是懷念著精神上的享受還是身體上的滿足? 我用力搖搖頭,想甩開這些絲絲的纏繞。王娟看見了以為我不舒服,趕緊問我是不是不舒服,起身想叫醫生進來,我伸手拉住她:“我沒事,你誰也別叫,就我倆這樣待會兒挺好的?!?/br> 王娟聽了我的話,臉上褪去不久的紅暈又攀了上來。她靜靜地看著我,過了一會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閉上眼睛舒了口氣,剛想問她在想什么,只覺得胸前被輕輕按下,伴著胸口緩緩傳來的溫暖,一陣熟悉的香氣飄忽著鉆進鼻孔。 睜開眼睛,下午的陽光從開著的窗扇上折射進來,正好鋪在我身上,王娟還坐在椅子上,頭卻輕輕地貼在我胸前,她的臉正對著我,微閉著眼睛,被太陽晃得發黃的幾縷頭發垂下來,與長長的睫毛交織在一起,光潔的肌膚被淡黃的光暈籠罩,安詳,溫暖。 我忽然想,如果身邊有一支畫筆,我會不會就是第二個畫出蒙娜麗莎的達芬奇呢? 貼在我胸前的王娟像是個玩累的孩子依偎著信任的人熟睡時一般勻凈地呼吸著,我睜著眼睛看她,思緒如水,窗外偶有隱約的喧鬧,給人恍然隔世的錯覺,而此時的我們沉默在午后的陽光中,就像兩個相互依偎的孤兒般沉默,安詳…… 這樣過了好一會,王娟動了動肩膀,緩緩起身坐直揉著眼睛似乎剛剛真是睡著了。我回過神來,笑著說你怎么這么早就起床了,她沉了個懶腰說我怕這床還不結實,時間長了承受不了。 聽了她的話,我很想告訴她我這床結實著呢,但沒有說出來。我讓她給自己也削個蘋果吃,看著水果刀在她纖長的手指間旋繞,我的喉嚨干渴般地隱隱發緊。 王娟用刀子扎了塊蘋果放到嘴邊,小口兒地咬著,邊淡淡地笑著看我。我仰仰發酸的脖子,問她說你是不是一逮到機會就跑來看我了?她咽下蘋果說什么啊,我這倆天都沒上班,時間多的是。只是我今天看見了小寒才知道你出事兒。 我心里有點高興,說那你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婚禮上沒看見我就沒多想么?王娟忽然提高了聲音:“我結婚你都不去我憑什么給你打電話!”看我指了指自己的身子,王娟語氣立時軟了下來,低著頭嘟囔著說我當時又不知道你這樣了…… 娟子的話沒說完,莫名地哽咽起來,她說強哥我還以為你是故意不去了,我以為你不想再見我了,我走席敬酒時光顧著找你腿都磕青了……說著她挽起褲管給我看,看著她腿上的一片淤青,我頭兩側的筋忽然跳動起來,但是心里的波動讓我絲毫感覺不到額角的疼…… 王娟一直待到太陽下山才依依不舍地說要走,其實我也有點舍不得她,但是想想于情于理也沒有留她的理由,只能看著她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她臨走時在我額頭吻了一下,我思緒混亂,想不明白這一個吻的含義,它來自一個新婚不久的新娘,來自一個我或許應該爭取卻放任了的女人,究竟代表著什么? 還在瞎想著,聽見走廊里傳來說話聲,是爸媽在跟李娟客套著說再見,我覺得自己甚至聽見了李娟漸漸遠去的鞋跟叩在地板上的輕響,清脆卻又模糊的聲音搔得我心癢難耐。 第十章 住院了(8) 二老擠著就進來了,老爸嚷嚷著說小子,還挺漂亮??!老媽嘴上沒說話但是都放在眼睛里了,看著我笑。 我怕他們誤會,趕緊解釋:“什么漂亮不漂亮的,那是一個朋友……”我本來想說那是一個朋友的老婆,不知為什么后面的半句又咽了回去。老媽看看桌前李娟吃了一半兒的蘋果,說你這朋友夠疼你的,還知道給你削蘋果吃呢。我聽她的口氣還是不信,索性閉上眼睛裝睡,不再解釋。 昨晚終于把老媽說動心,同意我出院了。 總結前幾次的經驗,我調整了下策略,軟硬兼施,又拍著胸脯做了一系列出去好好養病,不出去亂跑等保證,老媽看看我還是不說話,冷處理??此€是不動心思我開始用殺手锏:“您行不行給個話啊,人家姑娘看我都看到醫院來了,她最不愛來這地方了……” 我這話音還沒落下,老媽立馬來了精神,她說你早說啊,不過我得再去仔細問問醫生,你還得答應我出去后回家待著不許亂跑,我嘴上趕緊各種保證,她這才樂呵呵地出去了。 我心想這事兒應該是成了,中午醫生來給我換藥時,出于多方面考慮,我趁爸媽不在塞給他一條小寒給我帶來的小熊貓,醫院里不讓抽煙,放那兒好幾天了。我還特意跟他說了想出院但是家里不放心,他當時說其實你這個傷在哪兒養著都一樣,但是我們當醫生的也不好說什么。聽他的意思,要是家里先提出來出院,那他起碼不會用倒勁兒了。 看著老媽出去我心里一陣得意,看來我的先見之明已經登峰造極了。 毛子和小寒說好了來接我,這倆個小子一大早就跑過來了,把能收拾的收拾好都弄車上去,就等著jiejie過來辦手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