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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被她散漫的頭發吸引,她的臉,我想看她的臉,這個念頭一發不可收拾,久久的貽情忽然丟落,熟悉的急躁洶涌而至,我用力掙開她的手就去拉她的肩,以為馬上就可以看見她的臉了…… 我錯了,離開她的掌心,我立刻失去了所有的輕靈,慣有的沉重充斥著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我像一顆被拋下的鉛球,在她莫名的若有若無的笑聲中,加速墜向地面!耳邊的風呼嘯而過,擦在臉頰上隱隱作痛,我伸出手慌亂地揮舞著,徒勞的想抓住什么…… 忽然手臂被挽住了,我還以為她追來救我,沒來得及細看耳邊就傳來說話聲,聲音很朦朧,與刺耳的風聲混淆著,我無力辨別…… 第十章 住院了(2) 緩緩睜開眼睛,視野從一片刺眼的白色中慢慢恢復,錯落的線條漸漸清晰起來,我看見了一張臉,接著又是一張,恍惚中我看清那是mama的臉,她緊張地看著我,眼角潮濕。 身子里唯有一絲微弱的氣力,卻還是那么飄忽不定無從捕捉……我竭盡所有意識小心翼翼地提著一口氣,喉嚨咕嚕了兩下后終于發出自己也聽不清晰的聲音,我說的是媽我渴。說完這句話,身體像徹底被掏空一般,一陣發輕,緩緩湮沒在一片黑暗中…… 再次醒來我的意識已經略微清醒,但仍舊沒什么力氣說話,還是覺得身子虛得要命,仿佛隨時都可能昏睡過去,我看著爸爸一次次把手狠狠抓在頭上,老媽眼睛紅紅的不停跟他說著什么,她說話的間隙發現我醒了,剛張嘴想說話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拿過一杯水輕輕扶著我的頭放在我嘴邊。 感覺水有些涼,順著搭在杯沿的紗布緩緩地落在我口中,有了這一點滋潤,我忽然覺得全身火燥,急不可待地讓水順著嗓子流下去。 在液體經過嗓子的一剎那,長久的干燥忽然被滋潤,像是引起了微小的爆裂,鉆心地疼痛,我甚至能聽見細小的噼啪聲在頭顱里回蕩,緊緊的皺起眉頭無奈地試著轉頭躲避,mama很細心,察覺到了我的不適,把水杯拿開,將我慢慢放回到枕頭上,我緩緩的呼了幾口氣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三次醒來是在夜里,房間里沒有開燈,走廊上的燈光從貼著紙的門頂窗透過來,到屋子里已經是一片昏暗。模糊著看到床前趴了一個身影,正響起微微的鼾聲,輪廓看起來很熟悉,但是又拿不準是誰。 我試著把頭轉向另一邊,覺得腦袋很沉,但是沒有更多的不適。窗簾只拉上了一半,能看見不遠處的樓房,一片灰白上點綴著幾片黃暈,該是熬夜人的燈光。忽然耳邊傳來輕微的響動,仔細去辨別,那來自房間里離我幾米開外的另一張床上。 因為都是氣語,聽得出是兩個人,但辨不清男女。一個聲音隱約說你抬一下我夠不到,另一個聲音充滿迷離:“就這,進來吧……” 我仔細想了一下馬上明白了,是時久難耐的偷腥。他們沒有更多的言語,壓抑著輕輕喘息,我使勁看了看,一個人形的輪廓有節奏地上下起伏著,能看見隱約的長發。 聽著耳邊不合時宜的風雨聲,我身體出奇的平靜,也隨著他們的小心翼翼壓低了喘氣聲,生怕他們察覺這里還有另外一個意識清醒著。漸漸地他們呼吸急促起來,雖然刻意地壓抑著,但還是偶爾失聲呻吟,我更加小心,也沒想到這時候我的喘息根本無法驚擾他們了。 我閉著眼睛頭腦里漸漸清朗起來,忽然聽見床那邊有了動靜:“你慢點我的腿!”這聲音因為驚慌而少了些克制,在安靜的房間里有些唐突,我床前的身影稍顯驚覺,抖著肩膀咳嗽了一下。 我為那邊的兩個身影緊緊捏了一把汗,盼自己床前的人只是夢里的朦朧。他晃了晃身體,沒有醒過來,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什么,趕緊悄悄的試探,從腳底到手指尖,除了左手腕其他地方沒有硬物的附著,雖沒有大動,也察覺得到沒有明顯的疼痛,舒了口氣靜下心繼續關注那邊的動靜。 短刻的沉寂后,他們又試著動起來,我聽著游離在房間里的喘息聲,嘴角掛著笑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第十章 住院了(3) 護士過來打點滴時把我叫醒了,本來還迷迷糊糊的,經她在胳膊上一陣拍,我立馬精神了,看著她口罩上水靈靈的大眼睛就想跟她貧兩句,但身上出奇地虛弱。 轉過頭一看發現旁邊的病床空著,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來,看來人走了。 扎完針老媽進來了,躡手躡腳的,我說我醒了都,說出來發現自己的聲音小得很,更像是含糊不清的嘟囔,老媽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了,把手里的袋子放下左邊上摩挲我頭發,看花樣看著我笑得跟個小孩兒似的。 我擠著臉笑著看她,老媽聳了下鼻子忽然轉過頭去,我想伸手拉她,胳膊伸出一半就覺得乏力,耷拉在床邊。過了會兒她轉過臉來,臉上是濕的,眼睛通紅兒,我忽然想起來這似乎是老媽第一次當我面兒哭。 小時候有一次爸爸跟同事開玩笑,想往起扛人家,結果一個寸勁兒自己腿折了,當時骨頭都扎了出來,差點刺到動脈上。 我放學后聽說他出事了直接跑去醫院,看著老爸躺在病床上,忽然覺得他一向高大的形象轟然倒塌,臉色蒼白躺在那,顯得單薄無助的人全然不在像是我一直信仰的依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