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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柔茵,你我加上先前一聚,此生共見兩面,本應水火不容,恨傷彼此,可怪在,兩次皆是我有求于你。我,竟恨不起你。 蘇慕喬事后我就知,你與言則璧不同,你,是心地善良之人。 我自知自己必死,臨終托孤,按常理,拖誰都不該拖到你處,我苦思良久,此時,在這宮中,除了你,竟沒有第二人可讓放心勞煩。 甚至于,出了宮闈,我也再無親人可依托錦華長大。 呵,豺虎互敵,可豺命喪之際,竟只有虎可依托其幼子,信到此處,我不禁淚然潸下,梅珍此生真真皆是敗筆。 烈柔茵,我一生灑脫不鞭,言語無忌,常惹人不悅,之前,若有我言語不周,惹你不悅之處,梅珍叩首于信上,望你寬宏諒解,人死百了,求你莫要與我計較。 梅珍不求其他,只求你,護幼女錦華平安長大。 此大恩,梅珍今生無以為報,愿來世當牛做馬,以報其恩。 梅珍,絕筆,敬上。 我抖著手,看完了整封信。 望著錦華怯生生的小臉,心頭的無力感無法言表。 為何會有這封臨終托孤的信?蘇慕喬分明已經去尋過梅珍,她已經告訴梅珍我的想法了。 可梅珍依舊寫下了這封臨終托孤的信放于錦華處。 很簡單,梅珍了解言則璧,她認定,言則璧絕不會由她活命。 此刻的我,終是服了梅珍初見我時說的那句話。 不得不承認,梅珍,她真的比我更了解言則璧。 而我,真的沒有那么了解他。 從那以后,錦華就成了我的女兒,而后,一直養在我的膝下。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之斌 梅珍自縊三天后,錦華一直未開口說話,還有些發低燒。 我急了,宣了所有的太醫過來會診。 太醫們診脈后,皆查不出病因。 我攆走這群沒用的太醫,抱著錦華坐在床上,柔聲哄她:“錦華呀,你同皇母妃說句話好不好?隨便說什么都行?!?/br> 錦華直勾勾的望著我,就是不做聲。 我忽然想起以前我得病時的狀態,這孩子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失聲了? 就像我那時一樣,無法跟外界交流? 我心焦的抱著錦華,在屋子里轉來轉去,這孩子這么小,受了這么大的刺激,若是以后都不說話了,那可怎么是好。 想到這,我抱著錦華哭起來,言則璧真是造孽,這孩子這么小,他既然早就知道沈木霆會殺梅珍滅口,就算不想救梅珍,提早把錦華接走啊。 這可是他的親生骨rou,這個言則璧,就沒有心。 想到這,我又忽然想到一件事,就是言則璧讓蘇慕喬幫我與梅珍談合的事。 不對呀,若是言則璧真的不想管她們母女,那就沒必要多廢心思,指蘇慕喬這條明路給我。 他又讓蘇慕喬來幫我談梅珍,又放任沈木霆殺梅珍滅口,這邏輯合不上啊。 想到這,我低頭看了眼正在盯著我不語的錦華,腦子轟的一聲。 原來是這么回事。 言則璧是想留住錦華的,所以才會出主意讓蘇慕喬進宮幫我談。 他的本意是,若梅珍不帶走錦華,他就留梅珍一命,梅珍毒殺他的事,他也可以不再計較。 可蘇慕喬談的結果是,梅珍要帶錦華同言則璧斷絕關系。 所以,言則璧是因為這個結果,才放任沈木霆殺梅珍。 這樣一來,不光除掉了毒殺他的梅珍,錦華也自然而然的變成他一個人的女兒了。 錦華還小,也不會對言則璧起太大的恨意。 想到此處,我微微收緊手臂,原來是這樣,原來這才是言則璧的如意算盤。 我心頭一痛,抱著錦華哭起來,言則璧的思路太快,我跟的太慢了。 很明顯,梅珍已經懂了言則璧的潛臺詞,她那日堅持要將錦華帶走的另外一個意思,就是在同言則璧明說,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所以,梅珍才會寫出那樣一封決絕又無可奈何的信,將錦華托孤給我。 錦華伸手輕輕擦掉我臉頰的淚,這孩子一雙墨棕色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著我,不知在想什么。 我抱著她輕聲道:“錦華不怕,皇母妃會護著你,有皇母妃在,沒人能傷的了錦華?!?/br> 一個月后,我拉著身體康復,能自由行走的錦華去內務府量衣服,我想讓她自己挑選一些喜歡的款式。 把內務府的樣衣都搬進念喜宮挑,不如我借機領她出來走一走。 這是她闊別梅珍自縊后,第一次出臥室的房門,全程,她都緊緊握著我的手,要不就是揪著我的衣擺,這孩子經過那一遭后,就像個驚弓之鳥,見什么都怕。 我將她抱起,摟在懷里,安撫的拍著她的背脊柔聲哄道:“錦華不怕,皇母妃在呢,錦華不怕?!?/br> 我注意到,她似乎特別怕宮殿內的廊柱,這孩子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她每每抬頭瞥見廊上的橫梁時,都會立刻崩潰大哭。 心疼的抱著錦華,我難受極了,心知,大概是梅珍上吊的那一幕,給孩子留下了陰影。 給錦華量完衣服,我抱著她去逛御花園,心想著,在外頭多轉轉,這孩子心情會好一些。 誰料,剛到御花園,恰好碰見從學堂跑出來的晾兒,他身邊跟著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孩子,那孩子眉清目秀,眼睛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