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梅園
楹酒閑來無事,去飲梅園閑逛。 正月里皇姐就和她說了,雖然楹酒不用被評議選拔,但是她一無所有,世家子弟改學的她沒有學,現在惡補基礎也來不及了——昌祿帝不能真的等她十年,于是索性讓她直接去做事。 朝云從她為數不多的幾個擅長處斟酌了一番,決定讓她去戶部呆一陣子。 度支主事是親皇黨,對楹酒這個備受眾望的公主自然會多多照拂,因此朝云并不擔心太多。 但是楹酒自己就不那么樂觀了,她雖說有些小聰明,但也僅限于簡單的人事往來,還是依靠這具殼子殘存的記憶——不然她初來時,只要一張嘴就能暴露一切,更別說識文斷字了。 她心里有苦說不出,這些話和誰都沒辦法說,皇姐倒是一點也不怕她出丑,還把她放在戶部。 可是日子必須要這樣過呀,楹酒心里嘆氣,她總不能無所事事,終日玩樂呀。 正一邊愁,一邊揪樹上的梅花,忽然一陣梅香涌動,不遠處一顆老樹旁,站了兩個人。 楹酒走近幾步,看清是一個非??∶赖哪凶?,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廝,站在樹下。 男人雖然個子不矮,但是看起來卻十分病弱的樣子,蒼白著臉,靜靜的看著楹酒。 雖說他是一身白衣,但是楹酒大概也能猜出他應該是皇姐的側夫,或者侍從? 那人見楹酒沒有靠近,對她行了一禮,低聲道:“殿下萬安?!?/br> 楹酒有了點興趣,隨口問道:“我沒見過你,你怎么認得我的?” 后宮里的受寵的貴人都認識她,但是這個長得不錯的病美人她顯然不認識,而且有那么些許的,小小的奇怪。 她看了眼邊上岑琴,發現她低著頭不說話。 只聽見那男子淡淡道:“您衣裳繡的是皇室才會用的云紋,這個時間能在宮里自由行走的,只有丹陽王?!?/br> 他聲音低沉,有一點像阿舒勒,但是沒有他的口音,煞是好聽。 楹酒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是誰?” 男子咳了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個梅園被賞給殿下之事,宮中人人都知道,所以不難猜的?!?/br> 他也在打量楹酒,有心多說幾句,可惜沒站一會兒就開始咳嗽。 邊上小廝勸道:“今日雪融,天氣格外冷,您先回去吧?” 韓玄搖了搖頭,淡淡道:“無妨?!?/br> 楹酒覺得他容貌算得上后宮上等,看起來病弱,但卻添了分柔美,讓人心聲憐惜。 于是便道:“你身體不好,為何不請太醫?” 韓玄沒有回答,邊上小廝愣了愣,看了看韓玄的表情,才道:“太醫不常來,也看不出來什么毛病……” 大概是不受寵,楹酒自顧自想著,決定大發善心一回:“你去那邊屋里歇一會兒,岑琴,讓人請劉太醫來?!?/br> 韓玄微訝,但是沒說什么,領著小廝進了園中的屋子。 劉太醫醫術不錯,人也和氣,來的很快。 楹酒為了避嫌,只在外間坐著,她方才小聲問了岑琴,這男子是哪宮的—— 得知真相后,她十分尷尬。 韓玄的事情,因韓遺的緣故她知道一點,但是前因后果她并不是很清楚。 無論恩怨情仇如何,她此時此刻,不得不為自己的爛好心而犯難。 若是普通的側妃就罷了,怎么會是韓玄——不過劉太醫替他把脈后,倒是面露難色。 劉太醫剛來的時候,見到這副場景也愣了下,但是好歹在宮中混了十幾年,這點從容還是有了,只不過她看了脈象后,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楹酒奇怪道:“劉太醫為何不說話?” “這……”劉術斟酌了下,才道:“這位公子的病,有些嚴重——” 因韓遺先前說過,楹酒沒什么驚訝,所以一屋子人只有劉太醫一個人支支吾吾。 韓玄微微一笑:“劉太醫直說便可,我的身子,自己是清楚的?!?/br> 他一笑,整個人氣度就出來了,從容淡定,饒是楹酒知道他時日無多,也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劉太醫便直接說了,楹酒聽的直皺眉,她又追問了幾句,劉術一一回答了。 楹酒才知道,韓玄身上到底受了多少折磨。 其實最初的第一眼,他是瘦弱俊美的,形銷骨立也難言那一分氣度,和傳言里那個手握重兵的韓后完全不一樣。 所以她才沒認出來。 只是人對美麗的事物都帶著一分憐惜,楹酒也是如此,她縱然知道朝云那個孩子是因為韓玄才沒有的,也知道韓家和皇室的矛盾,離不開這個男人,但還是忍不住可憐他。 劉太醫說的很委婉,但是結論也差不多,韓玄最多還能活個叁五年。 這還是治的不錯的情況下,若是繼續這么下去,恐怕還難說。 楹酒沉默不語,她想到了韓遺,如今韓遺在韓家算得上話事人,身為男子,他在朝堂上也是有很多支持者的,那日卻不惜得罪她,把她劫走——為了眼前這個病怏怏的男人。 她還是有一點政治頭腦的,韓玄如今是個時日無多的廢人,韓遺花再大的代價把他撈出來也沒什么利益可言,但是他還是極力去做了,看著臉色蒼白的韓玄,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于是對劉太醫道:“日后煩勞劉太醫……多多照料這位公子吧?!?/br> 既然皇姐說愿意放人,那應該是恩怨已了,她搭把手也不算逾矩。 垃圾作者有話說:韓玄后來也會嫉妒韓遺的好命…… 把之前亂七八糟的事情講清楚了,唔,老老實實碼字,希望今年能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