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
時安南:“……我好看嗎?” 紀云:“在我眼里當然是好看的?!蹦悴还茏兂墒裁礃幼?,都只能給我一個人看。 時安南閉上眼睛:“那就好,那就好……” 次日家中無人,何清榆卸下琴弦,纏繞在脖頸上。 第51章 何清榆特地選在了大魔王即將到家的時間段站在小凳子上。 她把脖子套在琴弦拴成的圈中。 在黑暗中這一根琴弦是她對于這世間所有的思念。 紀云推開門沒有見到小院中熟悉等待的身影,皺了皺眉,進入里屋。 “時安南!你在干什么!” 她無法想象一個盲人如何站起來將琴弦拋到房梁上,不過光看結果就足夠讓人觸目驚心。 時安南用別扭的姿勢坐在桌子上,她抬頭望著房梁。盡管看不到,眉宇間也有向往之色。 時安南握緊琴弦的手在顫抖,那根琴弦在燈光下發出金色的光芒。 “我時常在想,我活著究竟是為了什么?” “每日在黑暗中匍匐前進,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不知現在是以前還是未來?!?/br> “一眼望到頭的生命,和曾經的母親一模一樣?!?/br> 紀云逐漸聽不懂日夜相伴的妻子說的話,她一個箭步上去打算把時安南從桌子上抱下來。 時安南似乎預感到了她的動作,把頭往琴弦里移動,無聲反抗。 “我對你不夠好嗎?!?/br> 紀云著實理解不了時安南偏激的行為,她想著大約盲人和殘疾人大概率都具有心理疾病。 一個精神病人的所做所說不管再瘋狂都可以被理解。 她是個再好不過的伴侶。 笑聲從時安南的嘴角泄露,笑聲逐漸瘋狂:“你對我很好,普天之下沒有你對我更好的人了?!?/br> 時安南倏然睜開眼睛,沒有聚焦的丹鳳眼在空中來回摸索。 “我從小學習琴棋書畫插花茶藝,是圖什么?” 紀云不想再看小姐繼續胡鬧下去,語氣逐漸不耐煩,“找個好人家?” “現在你已經找到了,可以不用學習那些東西?!?/br> 時安南很難想象這句話是從事事順著她的紀云口中說出的。 時安南發覺自己不論怎么說,都與眼前的人說不通。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從發紅的眼角一直落入衣裳領口中。 她開始懷疑自己離開父母究竟是不是一個好的決定。 在剛穿越來的那個家庭中,父親母親雖然滿心滿眼都是錢,但若是順著心意來,倒也不失為一個溫馨的家庭。 母親早早告誡過她,不可與紀云多來往。 從底層往上爬的人大多能力很強,攻擊性更強,多是偏執之輩,若是能收斂住鋒芒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卻不是人人都可做到的。 時安南側過頭又沒有聚焦的眼睛望著紀云,“是你害死了我?!?/br> 說完,她把腳下的凳子和桌子一挪,全身的重量全部壓在一根細長的琴弦上。 死亡幾乎是一瞬間的事。 頭和身體只由一層薄薄的皮連接,里面的骨頭如同被削鐵如泥的大刀砍過。 這哪里是琴弦,明明是斷頭的鍘刀。 紀云滿臉滿身都是時安南身上噴涌而出的鮮血。 她大張著嘴巴不敢動彈分毫。 年輕的姑娘從淤泥里爬上來,洗清了滿身的泥濘,穿上光鮮亮麗的衣服,住上了千萬人夢寐以求的四合院子,這本該是一個勵志的故事。 她經歷過社會的黑暗,窺見過人心的罪惡,立志自己與別人不同,是可以用cao控黑暗披荊斬棘的接近神的人物。 這一切都是她的妄想。 直到人死在她面前,紀云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做一場夢。 在夢里她以為他自己是可以cao縱一切的人,在學校里是溫文爾雅的大學老師,在股市中是聞到血腥味就不放的獵豹。 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什么都沒有。 愛人的血濺在臉上逐漸變涼,血液流進眼睛里產生刺痛腦髓的痛苦。 紀云跪在地上,她甚至不需要去試探生命體征,就知道時安南已經死亡了。 一個生命如同流星般劃過天空最后消失在黑夜中。 紀云爬過去抱住時安南,“小姐,小姐,小姐……” 嘶啞的聲音在連續的喊叫中變得模糊不清。 她白色的西裝外套被鮮血染紅,她并不覺得臟,只覺得這是愛人留給她最后的眷戀。 警方把尸體帶走,查看家中監控便知道她沒嫌疑。 “時安南是我害死的?!?/br> 警察拍拍她的肩膀,來這里的所有自殺者的家屬都這樣說,“想開點?!?/br> 紀云:“……” 不論紀云如何重復,警察都不相信紀云有嫌疑。 她著實是一個模范的愛人。 平日里彬彬有禮,周末會帶妻子去郊區散步釣魚,有空時自己做飯,沒空時的餐廳訂餐送到家中,就連那個天價的四合院寫的都是時安南的名字。 別說是有家暴跡象,就連吵架都不曾有過。 紀云站在派出所門口明晃晃的陽光下,頭一次感受到了畏懼。 畏懼走的那一片光中。 好像靈魂深處的罪與偏執,都是在光下發出被灼燒的劇烈疼痛。 她沒有開車,穿著被血液浸濕的衣服,步行回到家,旁邊的人像躲避瘋子一樣,唯恐避之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