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83節
繡出來的絲線,以白色為主。 粉色,綠色都有。 粉的是花心,綠的是葉兒,白的是花瓣,姜姝原本所想便是如此,然幾條絲線的顏色此時已經混雜在了一起,要說是芍藥,她自己都覺得勉強。 可若不是芍藥,她也瞧不出來像什么。 “夫君覺得呢,像什么?”他說什么,那就是什么。 范伸偏過頭,看著她側過來的半張臉,那眼睫在燈火下輕輕地一眨,半帶期盼,半帶緊張,便又瞥過了頭,看了兩眼后,不太確定地問她,“蟲?” 范伸沒直接說是毛毛蟲,已經是念及她的苦勞,嘴下留情了。 姜姝嘴角一顫,頓了兩息的功夫,便平靜地道,“今日我思來想去,覺得夫君這樣的威風人物,實在不適合花花草草……” 范伸沒聽明白。 他不適合花花草草,合適這條‘蟲’? 姜姝又接著,緩緩子地道,“前幾日姝兒在船上,閑著無聊,翻了一本夫君的書籍,瞧見了一句話,‘破繭成蝶’,印象尤其深刻,姝兒覺得像夫君這樣有才識的人,早晚有一日,也會像那毛……毛毛蟲一樣,破繭成蝶,成為人上人……” 姜姝說完,屋內一陣安靜。 范伸盯著那花花綠綠的東西,眉心一跳。 莫不是他還當真猜對了。 是條毛毛蟲…… “夫君不喜歡嗎?”姜姝輕輕地將頭靠在了他的胳膊上,微微仰頭,盯著他的下顎道,“夫君今日進宮,忙不忙?”問完又道,“今兒我哪兒都沒去,就坐在屋里給夫君繡了這荷包……” 范伸一笑。 得,邀功了。 “行,蟲子繡的還不錯……”范伸低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那話逗笑了,嘴角不經意地上揚。 姜姝很少見他笑。 昨兒夜里,他非得要看自己身上的傷疤,也不知道怎么了,也是這般若隱若現地笑了一回。 姜姝形容不出來,那笑容淺淺淡淡,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橫豎魂兒都差點被勾了去。 如今又見那唇角上揚,將原本就線條明朗的下顎,繃的緊緊的,輪廓分明,就湊在姜姝的眼皮子底下,姜姝還能瞧見上面的胡渣樁子。 姜姝許是瘋魔了。 眼珠子都不帶動地盯了一陣后,突地伸長了脖子,張了嘴,貝齒咬住了他的下顎尖…… 屋子里突然死一般的安靜。 范伸還在仔細地探究手里那只‘毛毛蟲’,下顎微微的刺痛傳來,伴著一股子濕潤。 范伸的眉心眼見地跳了一下,目光瞬間落下,盯著底下那雙睜得大大的,極其無辜的眼睛,長長地“嘶”了一聲后,姜姝還來不及退開,便被范伸毫無憐惜地一手穿進了她短衣之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腰。 范伸壓著嗓子,低啞地道,“姜姝,你是狗嗎……” *** 姜姝早上起來,整個人如同散了架。 范伸難得沒去上朝。 姜姝艱難地拖著身子,將一雙酸脹的腿挪下了床,沒見到春杏,卻見范伸從浴池里走了出來,一身的水珠,落在微微敞開的胸膛上,一面系著系繩,一面朝著她走了過來,“醒了?” 昨夜的一幕幕霎時,浮現在了腦海里,姜姝臉色一紅,喚了聲,“世子爺……” 生怕他瞧見了自己燒紅的臉,件數假借著穿鞋的功夫,彎腰低下了頭。 蹭了半晌,不僅沒見其離開,那雙白色錦緞的輕覆,還越來越近,就堵在了她跟前。 姜姝努力沉住氣。 昨夜被他一把從軟榻上抄起來,跨坐在他身上時,姜姝還是懵的。 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就魔障了,咬了他…… 范伸說什么她都認了,總之是她先惹出來的,后來自個兒被他提著腰壓在腿上,他要她有何需求自個兒滿足時,姜姝如云搗風,半天才動了一下,心頭的苦如何都說不出來。 被逼得急了,才閉著眼睛哭著道,“這也怨不著我是不是,夫君長那么好看……” 那話不僅沒讓她少受罪,還愈發惹火。 軟榻上的墊子再厚,她的膝蓋,最后依舊一片紅腫。 “不是說要回姜家?”范伸看了一眼她半天都沒蹭進去的繡花鞋,眸子挪開,撂了一句,“別磨蹭,洗漱好出來用飯?!北阋矝]再盯著她。 姜姝這才回過神。 又想起了昨夜在范伸最后的關頭,她撐著他的胸膛不讓他近身,坐地起了價,愣是讓他答應了自己,今日她回趟娘家,看祖母。 還好事后他沒有不認賬。 范伸一走,姜姝趕緊去了浴池。 更衣洗漱完出來,范伸早已經穿戴好了,坐在那榻上拿了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瞧著,見她出來了,輕輕地說了一聲,“馬車備好了,用完飯后出發?!?/br> 姜姝沒再耽擱,端起了幾上的米粥,抿了一小口,見他今日還未出門,便隨口關心了一聲,“世子爺今兒怎還沒去大理寺?” 往日,她很少見他早上能如此悠閑。 那語氣,誠然已將他撇之在外。 范伸的目光一頓,又才將目光從那書頁上挪開,看著跟前那張毫無眼力勁兒的臉,范伸也懶得同她計較,合上了書頁,起身,“陪你,回姜家?!?/br> 姜姝一愣,忙地擱下碗,“姜家又不遠,我自己一個人回去便是,世子爺不必跟著一道過去……” 范伸突然將手里的書撂到了木幾上,一時沒把控好手上的勁兒,“啪”地一聲,嚇得姜姝一個機靈,卻見范伸回過頭,臉色平靜地道,“好好用你的飯?!?/br> 他還去不得了? 姜姝一聲不吭了。 夜里再熱情,再在她身上如何失狂,天色一亮,這人就如同妖怪見了光,立馬顯出了原形,永遠都是這幅陰晴不定的德行。 姜姝匆匆扒了兩口,正欲起身,杵在她跟前的那人,又是沉沉一句,“都吃了,我侯府從沒剩碗的習慣?!?/br> 姜姝硬著頭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碗里的米粥喝了個干凈,才被他赦免離開了圓桌。 待姜姝漱了口今出來,范伸已經拿著她的大氅,在外等著了。 兩人雖一同闖過了江南,但在長安,兩人卻很少一同出門,如今兩人肩并肩地從東院出來,一個加快了腳步,一個故意放慢了腳步,緩緩地地從那長廊下穿過來。 也不知道姜姝說了什么。 只見范伸許是沒聽清,竟是俯下身偏過頭,對著她湊近了耳朵。 姜姝跟著踮起了腳尖,仰起頭,又同他說了一回。 兩人頭挨著頭,那恩愛的模樣,誰見了,又忍心去打擾。 塘子中間的的幾樹芭蕉已經發出了綠芽,侯夫人立在對岸,瞧了個清楚,腳步一時頓在那,不再往前走了。 虞家大姐今兒一早就去尋了侯夫人,催著她將事兒了了,侯夫人磨不過她,這才勉強答應她過來,先探探兩人的口風。 出來后,虞家大姐一直跟在侯夫人身后,一時也瞧不見前頭是何情況,只見侯夫人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不由疑惑地喚了一聲,“meimei怎么了?” 侯夫人沒回答她,轉過身腳步突地折了回來。 虞家大姐一愣,趕緊追了上去,臉色起了變化,“昨兒夜里不是說好了,今日過去……” 虞家大姐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侯夫人打斷,“我想好了,這事往后不用提了?!焙罘蛉送O聛?,看著一臉疑惑的虞家大姐,認真地道,“伸哥兒怕是遺傳了他爹的病?!?/br> 虞家大姐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侯夫人又道,“不興納妾?!?/br> 第76章 侯府的范侯爺當年去揚州沈家提親時, 個個都說這樣的顯貴人家,必定是妻妾成群,虞家一個小門戶, 等侯夫人去了長安,指不定怎么受氣。 虞家大姐嫁的秀才雖出身低,但家里她說了算。 可這么些年過去,他的秀才人都死了,也沒見到范侯爺納上一房妾室, 虞家大姐心頭本就有些怨天尤人, 覺得命運不公。 也并非見不得侯夫人好。 只是她過得越是幸福,越是襯托出了自己凄慘。 是以, 她不愿意來長安。 這回若非為了自己的女兒,她斷不會來侯府, 她看不到侯夫人的好日子,侯夫人也看不見自己的凄涼, 起碼還能挽回點尊嚴。 如今不僅看到了, 還聽侯夫人將她的幸福曬到了自己跟前, 虞家大姐有那么一瞬,差點喘不過氣來。 不興納妾。 挺好的。 合著她自己的親侄女, 在她眼里,當真就只是個想做妾室的姑娘了。 她倒是還沒見過如此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要不是覺得她是梅姐兒的親姨母, 將來定會照拂梅姐兒,這妻和妾也差不到哪里去,她也不會這般放下情面來,三番五次地去尋她。 如今聽到這么一句, 虞家大姐便也徹底明白了。 臉色一瞬黑了下來, “是, meimei命好,這輩子找了個好婆家,是我不該妄想,我梅姐兒的命,哪里能攀得上meimei這等高門戶……” 虞家大姐說完,回頭便走了。 云姑上前一步,正打算勸說兩句,被侯夫人一把按住,“由著她去?!?/br> 侯夫人看著虞家大姐憤然離去的背影,嘆了一聲道,“就她那性子從小就好強,事事都要做個對比,到頭來越比越差,這些年她那些苦不是旁人給的,是她自個兒找的……” 侯夫人雖如此說,心頭到底還是有些心疼。 自個兒的親jiejie,小時候也曾牽著她的手,給她藏過不少好東西吃。 只是世道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