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81節
在朱侯爺開始追朱夫人身邊的那個丫鬟時,他實則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樁事,是以,范伸提出要去江南替他尋人時,正好中了他的下懷。 沒成想,真就被朱夫人知道了。 什么他被蒙在了鼓里,不過是那丫鬟為了活命,不敢將他說出來罷了。 但僅憑這一點,朱侯爺不會瘋到不惜炸了知州府,非要取范伸的性命。 范伸是自己的人,在這一事上,他同朱侯爺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誰也不會賣了誰。 皇上便問,“另一樁為何事?” 范伸繼續道,“二十幾年前,朱侯爺曾在江南經營過一家青樓,據那丫鬟所說,其中有一位姑娘,因得了朱侯爺的賞識,被帶來了長安?!?/br> 范伸看著皇上漸漸皺起來的眉頭,微微頓了頓,才道,“如今已在皇上的后宮潛伏多年?!?/br> 范伸說完,屋子里便是一陣安靜。 皇上看了范伸半晌,眸子才有了神。 一雙眼睛漸漸地瞇了起來,胸口的怒意終于蔓延到了臉上,隨手便廢了一套茶具,怒聲道,“朕看他朱成譽就是想找死!”說完那雙細長的眸子里,一瞬殺意頓顯,“是誰?” 范伸搖頭,“朱夫人知道的僅僅于此?!?/br> 皇上看了一眼范伸,嘴角又是一陣發抖。 朱成譽在江南開過青樓的事,皇上并非不知道,只因他能幫助自己,自己也需要他,便對他干過的那些事,睜一眼閉一只眼。 這么多年過去,他確實也幫著自己扳倒了秦家和鎮國公府,消弱了韓家和太子的實力。 近幾年,他雖因貪得無厭,行徑越來越離譜,但最初,他以為朱成譽并沒那個膽子算計他。 如今知道了從朱成譽投靠他開始,就已經在他的眼皮底下穿插了眼線,防備了自己二十幾年,自己竟然還未察覺。 一種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的羞憤,讓皇上的怒氣達到了鼎盛。 這一瞬,皇上對他朱家才算是徹底地起了殺心,他立刻馬上,就想處死朱成譽。 他能培養出第一個朱侯府,便也能培養出第二個。 沉默了片刻后,皇上便吩咐王公公,“你發一封密報給朱成譽,就說朕相信了他,秦家確實還有一個余孽……” 范伸的眸子在那一瞬,輕輕地動了動。 臉上的神色卻沒半點波瀾。 皇上轉過頭,又看著他道,“范大人去調取禁軍,不要驚動所有人,等朱侯爺一到長安,立刻收監押入大理寺?!?/br> “是?!?/br> 王公公和范伸齊齊領命。 皇上又才問范伸,“那丫鬟呢,可有帶進宮?” 范伸還未回答,門外便是一陣動靜。 侍衛攔都沒有攔住,愣是被文王給闖了進來,之后被王公公攔在了門檻之外,文王便開始一聲一聲的囔囔,“你別攔住本王,本王有要緊事要稟奏父皇……” 皇上眼皮子一跳,“他跑來干什么?!?/br> 見其實在嚷得厲害,皇上無奈地一招手,將人放了進來。 文王一進來,便道,“父皇,兒臣查出了一件天大的密謀?!蔽堇锏幕噬线€未反應過來,便又聽文王興奮地道,“兒臣這次去江南,親耳聽侯府的那丫鬟所說,當年的秦家還有姑姑,壓根兒就沒有謀逆,都是朱侯爺栽贓陷害,什么火藥,書信,統統都是朱侯爺的陰謀,父皇是被他騙了……” 那聲音洪亮亢奮。 整個乾武殿里外,頓時鴉雀無聲。 第74章 誰都知道秦家和長公主, 那是皇上的逆鱗,碰不得更是提不得。 今日卻從文王口中爆了出來。 文王昨日回來后,被朱貴妃的嬤嬤當頭一掌劈暈了不說, 之后又被禁在了王府,文王極度憤怒,氣自個兒的母妃愚蠢。 一夜過去,今兒早上好不容易尋了個幾回逃了出來,想要見皇上的心更為迫切。 母妃被朱侯爺蒙蔽, 父皇不會。 文王一路過來, 生怕自己的母妃又派人來攔著他,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人還未走到皇上跟前,便噼里啪啦一陣說完, 這才是其一,還有其二…… 屋子里鴉雀無聲。 皇上的嘴角幾個抽搐, 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文王, 手里的茶盞, 眼見就要飛出去了,卻突然又尋不出一個扔他的理由來。 從文王一出生, 他就在開始替他籌劃。 這些年自己為了替他鋪路,所有的骯臟之事都未曾讓他沾過身, 想著將來他若是登基,便不會再像自己,處處被人捏住了把柄。 他留給他了一身干凈。 可如今瞧來,干凈的有些過頭了。 皇上一句, “逆子”才從牙縫中擠出來, 跟前的文王突然注意到了范伸。 “范大人?”臉色一陣激動, 兩步上前差點就要同其來個擁抱,“范大人能回來,真是太好了?!闭f完又激憤地扭過頭同皇上狀告道,“父皇不知,就因為本王知道了那狗……朱侯爺的把柄,在知州府時,朱侯爺便來行刺了本王,若非范大人出手相救,后又舍身引開朱侯爺放了兒臣回來,兒臣怕,怕早就葬身在了江南?!?/br> 皇上的怒氣,被這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過了一陣,手里的茶盞,終于飛了出去,砸在了文王的腳邊,“朕關你禁閉,不讓你進宮,你倒好了,直接跑去了江南,你這個逆子,你,你非得氣死朕不可……” 皇上一口氣沒順上來,幾口急喘。 王公公忙地上前扶住了他,“陛下息怒,王爺這不是平安的回來了嗎……” “就憑他的本事,他能平安回來?要不是遇上了范大人……”皇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再看了一眼側過身縮著脖子的文王,氣不打一處來。 可一想到適才他所說,差點將命折在了江南,胸口又突地發涼,一陣后怕。 他要是有個什么閃失,自己和嬌嬌后半輩子又該如何…… 皇上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文王卻沒有消停,“父皇,您得替姑姑報仇啊,父皇小時候還曾同兒臣說過,兒臣就這么一個姑姑,要兒臣好好同姑姑相處,那朱侯爺喪盡天良,竟挑撥離間,冤枉姑父造反,逼著姑姑同其和離,姑姑才不得不跳入了火?!?/br> 這回別說是皇上,王公公都聽出了一頭大汗,忙地上前勸了一聲,“王爺……” 文王哪里肯收口,這回不將朱侯爺弄死,他誓不罷休,“且朱侯爺的罪過,不只這一樁,還有一樁更為駭人聽聞的丑事……” “文兒!” 文王一句話剛起了個頭,朱貴妃及時趕了過來,人還在門口邊上,便是一聲呼斥,“你怎能如此胡鬧?!?/br> 文王一見到朱貴妃就頭疼,心里早就對她生了怨氣,“我怎么胡鬧了?要不是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人,那兩人也不會……” “你還好意思說?!敝熨F妃一聲打斷他,“你父皇將你關了禁閉,讓你在府上好生思過,你竟跑去了江南,你真是,非要氣死你父皇……”話說完,不待文王反駁,便吩咐了王公公,“將王爺送回王府?!?/br> 整個皇宮,除了皇上,恐怕也就朱貴妃能使得動王公公。 王公公立馬同身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文王被押,滿臉憤怒和著急,出去了還在喊著,“父皇,一定要相信兒臣,千萬別聽母妃的……” 文王的聲音一消失,屋子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朱貴妃先倒了一杯茶,遞到了皇上的嘴邊,安撫道,“文兒還小,陛下……” “他還???”皇上正在氣頭上,一時忍不住沖朱貴妃兇了一句,“都十八了,還小,朕像他那么大……”都開始手足相殘了。 再瞧他那德行。 自從文王被群臣趕出了皇宮之后,皇上便在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 自己替他做的太多,才會讓他成為如今這番無用。 如今一瞧,更是愈發肯定了這個想法。 心頭除了悔意,便是懊惱…… 朱貴妃被他這番一兇,身子往后一縮,便抹起了眼淚,“都是臣妾的錯,沒能教好文兒……” 皇上聽她一哭,回頭便見那抬起來拭淚的手腕上,傷口還未愈合,心頓時又軟了,輕聲道,“朕沒有要怨你……” 這番一鬧,屋內也就只剩下了范伸。 待皇上和朱貴妃的情緒穩定了下來,皇上才想起了起來,對范伸招了招手,“范大人還有傷在身,先回去歇息兩日,不急著來上朝……” 范伸剛告退了出去。 朱貴妃也跟著起身,同皇上道,“臣妾還是去看看文兒,那孩子是被咱們嬌慣了十幾年,一時半會兒哪里又能扭轉的過來……” 皇上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也沒留她,“嬌嬌費心了……” 范伸從乾武殿出來,腳步放的比往日要慢。 等出了乾武殿,正要坐在馬車,身后便傳來了朱貴妃的聲音,“范大人?!?/br> 范伸回頭,喚道,“娘娘?!?/br> 朱貴妃看了他一眼,上前兩步,笑了笑柔聲道,“聽說范大人在江南,救了我兒一命,本宮感激不盡?!?/br> “應該的?!?/br> 范伸自來說話便是如此。 對這宮里的誰都一樣,又冷又硬。 朱貴妃知道他是皇上的得力下手,一般沒事,也不會來招惹他。 今兒個特殊,她必須得來一趟,“本宮也有好些日子沒見過侯夫人了,大人回去帶個話,侯夫人哪日得空,本宮定要上門當面感謝……” “娘娘若是想見家母,可隨時宣進宮,不必屈尊移步?!狈渡炷樕珱]有一絲波動。 朱貴妃捏著帕子,看了范伸一眼。 這輩子若不到萬不得已,她還真不愿意同這樣油鹽不進的‘殺手’周旋,也懶得同他兜圈子了,直接問道,“文兒年少,不知輕重,既然大人當日也在場,可知王爺今日同陛下說的那番話,有幾分真假?” 朱貴妃這話,大有來頭。 來之前,她并不知道范伸和皇上說了些什么,她是止住了文王,但不知道范伸說了多少。 但以適才皇上的反應,似乎并不知情。 范伸也沒拐彎抹角,“王爺心性秉直,不會打誑語,娘娘不必懷疑王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