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飾演反派續命[穿書] 第54節
他的聲音沉沉的,低低的,沒有起伏平仄,聽起來像是機械語音給出的確診報告。 姚兆這一瞬間有點緊張。 他的緊張,來源于他不知道并擔心接下來的陳曦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女孩,通常脆弱又敏感。 而且,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性。 感覺到許恙的不對勁,和知道許恙究竟是為什么不對勁,這是兩碼事。 這世界上,對于精神方面疾病的人,人們大多有著天然的優越和歧視。 姚兆捏著餐盒,抬眉向陳曦。 哪知道陳曦很無所謂的很輕飄飄的回應了許恙一句:“哦?!?/br> 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明白。 姚兆斜目向陳曦的時候,剛好和抬眉的陳曦看了個對眼。 陳曦知道姚兆在擔心什么。 她想,監視器頭那頭的人或許也在擔心這個。 如果她不能好好解決他們心中的疑慮,估計今天她不可能得到跟許恙單獨相處的機會。 所以陳曦開口對許恙說:“這其實很正常啊?!?/br> 姚兆:??? 是他耳朵不好使了,還是陳曦確實腦子不好? 什么叫這其實很正常? 陳曦也沒給他留插話的時間,隨即解答了他的疑惑。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身來對許恙鄭重道:“這其實真的很正常,人生在世,大家多多少少都有點自己的問題,只是有些問題比較普遍,大部分人都有,所以大部人就覺得他們那樣沒有問題?!?/br> 在認真說完一段話后,陳曦的話風開始漸漸跳脫起來。 她對沒有任何表情的許恙道:“你知不知道神經病這個詞?” 姚兆雙拳一緊,突然想揍人。 許恙點頭后,陳曦開始侃侃而談:“神經病呢,這不是專有名詞,它不代指某一個人群。比如我吧,我呢,天天被人罵,罵我神經病的人可多了,參加個節目,滿屏彈幕罵我有毛病。那要這么說,我可比你更值得住在這里?!?/br> 陳曦歪理一說完,還居然自嘲開起了玩笑:“哦,對了,以我的身份,我都沒法在恒和住院?!?/br> 姚兆:??? 插不上嘴,覺得不對,又覺得哪里好像有點道理。 是很能安慰到人的,許恙有可能可以聽明白的道理。 這是什么路數? 姚兆茫然望了眼天花板上的監視器。 陳曦小嘴叭叭,繼續說個不停:“就像姚總,……” 姚兆陡然聽見陳曦點名,直覺她接下來的話不會太好聽,果然,他聽見陳曦說:“就像我們姚總吧,肯定也有人罵他神經病,競爭對手或者是被他懟過的人?” 陳曦偏頭向姚兆:“對吧,肯定有吧?!?/br> 姚兆:……承認有,就是承認自己被人罵。 承認沒有,就是在反駁陳曦安慰許恙的那番話。 而且事實上,神經病這個詞在放在槽點滿滿的事件里,性質的確發生了某種變化。 可以是一句吐槽,也可以是一句氣憤下的謾罵。 姚兆肯定是被人罵過的,他樹大招風,罵得更難聽的話都有。 姚兆知道自己在被陳曦耍,但此情此景他依然必須承認下來。他嗯了一聲,用輕飄飄的語氣說:“那肯定是有的?!?/br> 陳曦對許恙結案陳詞道:“你看,這并不是一個判斷標準?!?/br> 姚兆想說點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說。 許恙傷過人,還幾乎殺過人。 這要是說了,面前的這位姑娘一定必定肯定會奪路狂奔頭都不敢再回一個。 姚兆沉默下來,但許恙沒有沉默。 許恙說:“我傷過人?!?/br> 陳曦的動作頓了一秒,又很快的被她掩飾過去。 傷過人。 這才是為什么許恙會被嚴加看管的理由。 他必然曾經一度非常難以控制,瘋狂到被所有人忌憚。 陳曦突然彎起了嘴角笑道:“好巧,我也傷過?!?/br> 陳曦抬頭,誠摯的真誠的近乎懇求的對姚兆道:“能讓我跟許恙單獨聊一下嗎?” 姚兆腦子還沒轉過來。 什么叫好巧,我也傷過??? 這女的也不正常??? 問題是,姚兆覺得陳曦正常得不行。 她看起來聰明又機靈,牙尖嘴利還會把人往坑里帶。然后,一秒,畫風突變,她微笑著客客氣氣的拿著掃帚想要把他從這間房里趕出去,還企圖對許恙說,她和許恙是一路人。 這女的想干什么? 姚兆覺得他不能也不可以出去! 然而,這時候,姚兆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看號碼,下意識的看了頭頂監控器一眼,接了起來。 “嗯?”姚兆目光逐漸詫異。 然后很快,他做出了妥協。 “好?!彼麙鞌嚯娫捄?,對許恙說:“我有點事情,需要出去一下?!?/br> 姚兆出去之后,陳曦讓許恙坐了沙發,她在小餐桌對面的厚地毯上直接盤腿坐了下來。 許恙看了看,也學著她的樣子盤腿坐了下來。 陳曦問他:“你不需要餐桌禮儀什么的嗎?” 她已經大概猜到了許恙的身份。姚兆跟他走得這么近,許恙應該是許氏的什么人,很有可能是豪門許氏的直系。 許氏家大業大的,豪門禮儀規矩必然不少。 許恙遵循著這些規矩一板一眼長大,肯定不習慣她這么野的就餐方式。 但許恙以同樣的問題反問了她:“你不需要餐桌禮儀什么的嗎?!?/br> 許恙沒有情緒,一句問題問出了陳述句的語氣,但陳曦知道,他是在問她。 陳曦哈哈笑:“我吧,如果很多人的場合,肯定是很有儀態的。如果跟朋友之類的私下在一起,就不太喜歡有儀態了?!?/br> 可儀態這個東西,她從懂事起就開始學習,即便很多時候她并不想太守規矩,但即使席地而坐,即使拿著一次性筷子坐在路邊煙火處,她依然是姿態最賞心悅目的那一個。 即使,她的吃相很野。 上輩子家里破產的那些年,她爸學會了蹲在路邊花壇呼嚕嚕三分鐘解決完一盒飯,她媽學會了大聲在菜市場跟人砍價,她學會了跟普通孩子一樣隨意又無拘束的過每一天。 等后來他爸立起來了之后,一家人重回上流社會居然都開始不太習慣。 她媽有時候去奢侈品店掃貨的時候,還會問柜姐能不能把零頭給少了。 少了零頭之后,她媽會繼續追問,是不是能給再打個對折。 私底下,他們一家應該都屬于那個階層的異類或奇葩。 其實坦然接受了人生的潮起潮落,坦然接受了自己身上的不完美,坦然接受了自己不太愿意從眾的心態,與人有異的時候也就開始能夠非常坦然。 這大概也是為什么上輩子,她的團隊經常吐槽她太過隨性不敢放她去直播去綜藝的原因。 為人隨性又跳脫,跟巔峰王者三金影后的頭銜不但不搭,還感覺人設有點崩。 陳曦回答了許恙的問題,許恙便也回答了陳曦:“我想學學你?!?/br> 他的生活被人強制與大眾隔絕開來,他的世界里,都是端正板坐著吃東西的人。 所以,他突然很想學學不一樣的陳曦。 坐在地上,會不一樣嗎? 當然是不一樣的。 因為,他開始離桌上的食物很近,也開始離對面的那個人很近。 陳曦抻著頭在一堆餐盒里找了找,終于找到了目標。她從最遠的那個餐盒里拿了塊芝麻餅:“來,你嘗嘗這個,這個是我坐飛機帶回來的?!?/br> 許恙接過來,咬了一口。 “好吃嗎?”陳曦問。 “嗯?!?/br> 許恙覺得自己其實并不懂能吃和好吃的區別。 就像他不明白喜歡和很喜歡以及非常非常喜歡的區別。 程度的形容,在他的面前是無效的。 他只是覺得陳曦帶來的東西,與平常他吃的,有一點點的不同。 然而不同在何處,他其實并不知道。 陳曦一個餐盒一個餐盒的報名字,與他一起一個一個的吃過來。 很多東西應該她也是第一次吃,所以她還得去打開一個奇怪的手繪地圖,再對比打包袋子里的小單據去看一看,看看到底是哪一家的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