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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秋天,李維多在桂花樹下哭,她養的小鳥脖子被扭斷,兩只翅膀也被人扯下來,骨頭耷拉在外面,細小的腿被折成了幾截。 她手里捧著小鳥的翅膀,又用手背擦眼淚,整張臉被血糊成了小花貓。 那場景應該是很驚悚的,可當時沒有人覺得可怕。當時也沒人覺得奇怪,也沒人去問——當時,花園里只有李維多一個人,巡邏的警察不會去殺死小鳥,科研重地也沒有閑人走來走去,那又是誰殺死了她的小鳥呢? 他直到今天還在困惑,可誰又會懷疑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呢? 就連他,當時也只覺得滿心憐惜,想著小姑娘眼淚真多呀,他要不要給她擦一擦? 隔著幾叢花,李鶴年看了她很久,看她一臉臟兮兮,看她的眼淚掉在小鳥羽毛上,看她想用泥巴把小鳥的翅膀粘起來,又一次次失敗。 花園里的芍藥開得燒起來。 他站在一邊不敢作聲,卻清楚得記得李鶴年當時的神情——好像站在那哭的不是一個普通小女孩,而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東西。 好幾次翅膀從李維多手里掉下來,他都看見李鶴年的手指抬了抬,好像想幫她撿起來。 他從沒在這個年輕天才身上看見這么明顯的情緒,似乎有種他從未體驗過的感受,在某一瞬間,擊中了他。 像鑰匙一樣,打開了他。 像春天一樣。春天來了,就要開花。 之后,李鶴年把她帶進了研究所,他用高純氧化鋁單晶幫她修好了小鳥的翅膀,。他用那雙曾切割精密神經的雙手,幫她把小鳥做成了標本。 他那天進去交報告的時候,聽見李鶴年還在教她說他的名字,一字一字,慢慢讓小姑娘跟著他讀。 李維多人生會說的第一個詞,不是“mama”,是“李鶴年”。 等幾個小時后他交完報告出來,兩人已經開始用熟練地用一種他理解不了的方式交流起來、他也不知道李鶴年是怎么做到的,一個所有人都捧著順著的高嶺之花,陪著小孩玩了一下午俄羅斯方塊。李維多抬起頭,眼巴巴地看他一眼,他就知道她想喝的是水還是橙汁。 “橙汁不行?!?/br> 他聽見李鶴年毫無慈愛之色,斷然拒絕道: “你脾氣已經太壞,輸了一局就要哭。橙汁里面的過量蔗糖會消耗太多維生素B1,讓葡萄糖氧化成丙酮酸和乳酸,這些東西會妨礙你的中樞神經,讓你的脾氣變得更壞?!?/br> 何雙平:“……” 他看到小孩臉上茫然的神色,覺得腦殼有點疼,尋思著是不是應該給李鶴年弄幾本育兒書來?因為天才看起來不是很會帶小孩。 有時他也會想,如果那天,李維多在研究所門口走丟了,被人送到福利院,在貧窮但正常的環境下長大,她會不會幸福一點? 如果那天,她死在外面,后面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再發生? 只要李鶴年和張秋沒有交集,李鶴年就不會正好搬到和他相鄰的那條街。 只要李鶴年不在,那條街就不會變成目標,不會燒起來。 那條街不著火,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就不會死。 犧牲李維多一個人,救一條街的人,你會怎么選? 犧牲李維多一個人,救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你又會怎么選? 就像死一個扳道工,卻能救一火車的人,你會怎么選?反正就算李維多走丟了張秋也不會管,甚至會松一口氣……一個單親mama,那個年代是多大的污點,她恨不得徹底抹殺她。 可是沒有如果。 一切都沒有如果,一切都不會發生在發生之前。 “我太太當時在研究所做一個行政崗。就在那天,他們下班時,李鶴年過來和我太太提交了報告,說他想申請養一只寵物。 “……不是,他是把李維多當貓咪了嗎?” 樸浦澤忍不住說: “就和我大街上撿到只可愛的小貓咪,就想帶回家養那樣?” “差不多吧,但養孩子和養寵物有什么區別呢?都是吃喝拉撒睡,都會被馴服……不是寵物被人馴服,就是人被寵物馴服,不到最后,你怎么知道是誰向誰臣服呢?” “所以最后,陳利亞被李維多馴服了?” “那是很以后的事了?!?/br> “研究所不會批準這么荒謬的申請的吧?” “研究所批準了?!?/br> 何雙平看向窗外: “能讓李鶴年答應去做某項研究,他們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呢?更不要說李維多當時沒有上戶口,等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流浪小孩,李鶴年想要領養這樣一個孩子,還不夠簡單嗎?” “那他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李鶴年還要和張秋結婚? 何雙平怔了一下。 因為……李維多不愿意啊。 “李維多,她太想要爸爸mama了。從小就沒有人愛她,沒有人抱她,這是她沒有完成的事,她太想完成它……以至于,我覺得她對’父母’這個詞,產生了一點執念?!?/br> 何雙平說: “準確點說,叫分裂性執念?!?/br>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下面評論說,因為女主可能是什么上古神獸血脈所以李鶴年才不擇手段想要她的那個孩子?出來挨打 不好意思,我們鶴年沒有那么遠大的籌謀,他只是個戀愛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