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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沖進火里,想要找到他同樣葬身火海的妻子,他不會有機會救出李鶴年最后留下的那只保險箱,也不會有機會救下她——那之后一切都不會再有。 因為那只保險箱和她,他才會知道真相,才會半生顛沛流離,蟄伏活在仇人之子身邊。 ——“你知不知道,何雙平有個保險箱?” 這大概是她從頭到尾,對陳利亞說過的唯一一句真話。 也不知道“色令智昏”的他,當時聽進去了沒有? “你現在還處在’尸僵’階段,再過幾個小時,僵硬解開,你的身體就會開始疼痛,大概三個月時間里,你的一部分成熟體細胞會逐漸返租,最終完全退回胚胎干細胞狀態?!?/br> 何雙平說: “換句話說,你會’癌化’?!?/br> 胚胎細胞和癌細胞也就是一線之差。雞湯文案告訴你孩子是來自天堂的禮物,寫這些話的人大概不知道——世界上沒有天堂,妊娠反應一部分是你的肚子想殺死你的孩子,而你的胚胎小孩為了爭奪你的營養,會用盡全力攻擊甚至消化你的zigong內膜,如果不是zigong防御機制比人類理智,這些胚胎細胞會一路屠殺你的細胞,刺穿你的動脈,然后把它的細胞侵入你的大腦…… 這個過程里,它的破壞性和癌細胞幾乎別無二致。 你以為你孕育了天使,其實你孕育了殺手。 所有病毒存活的方式,都是依附。它們通過把遺傳物質插入到你的細胞DNA里,從而把“你”變成生產它們所需要蛋白質的“工廠”。李鶴年病毒最大的特性,就是通過基因干擾,讓成熟體細胞退回類似“胚胎干細胞”狀態。整個過程,有點類似于現在還不成熟的重組細胞治療。 而被激活的胚胎干細胞,幾乎能分化成身體里的任何細胞——心臟、肝臟、神經元……被病毒嵌合的細胞體,會按照病毒的意愿修補宿主基體,最終實現與宿主“共生”。 當時她父親找不到其它更貼切的詞來形容細胞的這種“返祖”,只好稱之為“癌化”。 李維多蜷縮在車后座上: “這種‘癌化’會持續多久?” “終生?!?/br> “終生都疼?” “終生都疼?!?/br> “多疼?” 何雙平沉默了一下: “你拿把剪刀割一下自己就知道了,就是很多小刀子在身上割那種疼?!?/br> “……” 李維多閉了閉眼,睜開時黑著臉踢了一腳賈沈: “他都被刀割一樣疼了,你還敢讓他握方向盤?一車三命我們全都完球你還炒個鬼的股票!” “……你是不是信息滯后了一點?我一個星期前就把所有股票都賣掉了,你就看看美國國債的收益率,都快跌破零點分界線了,這簡直是1929全球經濟崩盤的先兆啊——我和你打包票,長則一個季度短則一個月,美股就會熔斷,你且看我怎么s□□q快速致富……” 李維多、何雙平:“……” 好了,金融狗就是無論在什么情形下都能隨時隨地開聊全球經濟走向的那種怪咖,狗改不了吃屎,他們已經習慣了,Fine。 賈沈一說起股票就沒完沒了,等到他終于從做空A股市場聊到了tvix,他總算是意識到哦,他此刻正與兩個活死人飛奔在作死的大馬路上,這實在不是一個談論怎么大展身手割韭菜的好場合。 他試探地向前踢了踢何雙平的座椅: “哥們兒,你現在被刀割得疼嗎?方向盤還握得穩嗎?要么咱換個座?我來開?” “……” 何雙平皮笑rou不笑道: “不用?!?/br> 沒有人再接話,車里一時陷入了沉默。 瓢潑大雨一陣一陣地拍打在車窗上,李偉多看著窗外被雨水模糊了的景色,遠處有幾戶人家,自行車雨棚都被風掀了起來,金屬皮被吹得啪啪響。 賈沈安靜下來,看了一會兒手機上的股市K線圖,雨點細細密密地打在并不結實的車頂,半晌,他在手機幽幽的藍光中抬起頭: “你們還能活多久?” “不知道?!?/br> 何雙平說: “按照李鶴年的筆記,能活多久,完全取決于你能和病毒維持多久的’平衡’??煽蓱摃任一畹木?,她只注射過一次病毒,但我注射過兩次?!?/br> 第一次是為了被人從十七層高樓推下時,四肢內臟粉碎,還能生還。 第二次他開著貨車突破警方防鎖去撞張純,反作用力撕裂了他的臉,腦漿幾乎崩開,糊了一臉。他需要借助李鶴年的病毒才能活下來。 第一次死,是為了脫身。他背著何雙平的身份,但凡做一點大的動作,立刻就能被警方順藤摸瓜,找到當年真相。 第二次死,是為了脫罪。張純死了,他不死,就一定會被警方拘留,拘留就會露餡,他索性讓自己再死一次,沒想到最后成了植物人。 但成為植物人對他并不是多大的事——胚胎干細胞幾乎能分化成身體的任意一種細胞,神經元細胞也是一樣,他能向死而生,也就能從植物人的狀態康復回來。他在醫院里足足躺了兩個多月,才恢復意識,確認自己四肢可以行動以后,立刻偷偷從醫院潛逃,聯系上了賈沈。 李維多:“你不該對張純下手,張純不該死?!?/br> “她為什么不該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