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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壬羨眼底立刻盈上一層笑意,可她想到什么,忽而閉上眼,又睜開,眼底笑意就不見了,變成了一種壯士斷腕的神情: “你都是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知道我為什么要勾.引王元?!?/br> 她在她面前蹲下,臉埋在她手心里,好像這些話,光是說出口就已經讓她喘不過氣: “知道我為什么要和那個體育課代表上床,知道我為什么會和那個……那個叫什么的籃球隊隊長在一起……其實,你都是知道的吧?” “……” “也不一定是愛情,我生命中的感情太少了,我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沒有愛,我只有你。我分不清楚這些感情的區別,我只是……離不開你,維多。我們認識了那么久那么久,小時候吃不飽飯,冬天下雪啦,屋檐下都結了冰,我們一起去軸承廠偷收發處包裹里的舊衣服穿,中學你在學校里被人欺負,被人關在柴火間,都是我幫你打回去,你還記得嗎?大學時我沒有錢讀書了,張秋也不給你學費,你把你兼職的錢分了一半給我,我們一起養過小狗,我們一起去教導處偷試卷……我們才是一體的,連阿二……阿二都是后面才來的?!?/br> 她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攥著她的衣袖,手指微微發抖,從長發里抬頭看她: “你可以去成家立業,可以去結婚生子,隨便,我不干涉你……可你不能離開我,維多,因為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br> “……” 李維多彎腰去扶她,俯身時瞥見門口燈光交錯,一道斜長影子雙手插袋,靜靜伏在地面上,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停了多久、聽了多久。 她動作微頓,隨即伸手把何壬羨的長發撥開,像小時候冬日寒床上互相取暖時那樣,低頭慢慢吻了一下她臉: “我都知道?!?/br> 何壬羨怔怔望她,忽然落下淚來。 李維多一動不動地靠在那里。何壬羨捧住她的臉,把唇貼在她唇角?;椟S鎢絲燈泡下,她的長發與她糾纏在一起,她的眼淚順著她的面龐流下來,滾落進地面的灰塵中。 好像剛剛開始,又好像已經離散。 李維多再抬頭,門外那道影子已經不見了。 她把何壬羨最后一件衣服打包好,行李袋放在地上。何壬羨來時兩手空空,連內衣都沒帶,她和阿二的生活用品還是她之后一點點給他們寄的,這只行李袋也是她今天從陳利亞家里帶來的。 她走到雜物間門口,何壬羨站在原地,忽然說: “對不起,維多?!?/br> 李維多扶著門梁,腳步停下。 一點天光從窗口漏進來,她剛好站在光線的晦暗處,看不見表情,何壬羨只聽到她短暫地笑了一聲。 “朋友間沒有什么對不起?!?/br> 她沒有再看她,背對著她說: “等會兒見,壬羨?!?/br> …… 李維多走了好兒一會,何壬羨猛地把地上的行李袋踢到一邊,手捂住臉,坐在地上。 “喂,我說,你們收拾個行李是收拾到火星上——” 半掩的門被人推開,鄭阿二看見何壬羨的模樣,嚇了一跳: “你怎么了?” 他繞到她面前,拿開她的手: “天上下紅雨了,鐵人何壬羨居然哭了?” 何壬羨“啪”一下把他的手打開: “和你有關系?別在這假惺惺?!?/br> “哎呀?!?/br> 鄭阿二笑了,在她面前蹲下,把她捂住眼睛的手掰開,用袖子幫她擦眼淚,輕聲哄她: “不哭不哭了啊……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我怎么就是假惺惺了呢?” “不過是張秋養的一條狗,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何壬羨抬起頭,半明半昧中露出半張臉,眼眶居然有些兇狠發紅: “她這么漂亮,想必在床上也很漂亮吧?什么喜歡成熟的,你是喜歡她mama!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學醫就是為了給張秋治腿,只可惜學藝不精。你之前拿到的那些許盡忱的內幕交易消息,也都是張秋給你的……鄭阿二,你猜,如果維多知道,她一直和她mama的間諜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呢?” “……” 鄭阿二盯了她幾秒,臉上的笑容淡下來。 “那你呢?” 他伸出手,抬起何壬羨的下巴,食指慢慢撫摸過她的咽喉: “這道勒痕,是王元留下的吧?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又是個什么好東西?他想殺了你,所以你先下手為強殺了他?” “我倒想殺了他?!?/br> 何壬羨“呵”了一聲: “可惜他命大,他真不是我殺的?!?/br> “那可說不準,有些女人毒如蛇蝎,我可不敢相信你的話?!?/br> 黑暗里,鄭阿二松開手,微微笑了: “畢竟這么多年來,你可是一口咬定李鶴年死的那天,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做過呢?!?/br> 宛如頭頂有冬雷炸響,何壬羨臉一下變得慘白。 鄭阿二揪住何壬羨的領口,臉一點點逼近她: “你說,如果維多有一天知道,她一直和她的殺父仇人活在一個屋檐下,又會是什么表情呢?” “……我們說好保密的?!?/br> 何壬羨死死握住鄭阿二的手,想把他扯開,指甲深深陷進他的皮r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