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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確地給了她一個沒有任何歧義的答案。 這并不足以解除陸秧秧心中的疑惑,她有太多的、更多的問題想要問晏鷺。但看著他那雙濕淋淋的、仿佛被困在雨霧深處、掙扎著找不到出口的眼睛,有再多的話,她此時也問不出口了。 我有點困了。 晏鷺詞動了動重鏈,蹙起眉。 每次用過這些,我就會很快力竭睡著,要睡很久才能醒過來。我感覺,我馬上睡過去了。 陸秧秧:我留在這 不。 不等陸秧秧說完,晏鷺詞就迷糊著對她笑了笑,你不要在這里守著。這里又黑又悶,待久了會不舒服,你可以去我剛才的屋子 強烈的困意下,他的聲音都變得含糊。 屋子里屋子里對不起,我這里什么好玩的都沒有,只有一座秋千 沒等說完,他就睡著了。 陸秧秧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照他說的,回到了那個小院。 小院里,的確沒什么好玩的東西,就連生活的痕跡都寥寥無幾。 陸秧秧進進出出飄了好久,才在門邊發現了幾道被劃上的、模糊的橫杠。 她知道這個,這是父母用來記錄孩子身高的。 低矮處的橫杠雖然被歲月磨得淺了許多,但仍能看出劃得密密麻麻,像是忍不住幾天就要給他量一次。 可最高的那條,卻戛然止在了三尺處,往上再也沒有了。 陸秧秧對著那道橫杠出了出神,最后走到了秋千前,在秋千板的背面有了新的發現。 木板上,清晰地刻著一左一右兩個火柴棍模樣的男女小人,他們手牽著手,笑得特別開心。 在代表著他們的小人下面,刻著他們的名字: 晏河川。 秦桃。 而兩人中間、更下面的地方,則畫了一個小孩。 畫的筆觸不同,明顯是后來新加上的。 他的下面也有一個名字,字很稚嫩,但寫得橫平豎直,初露風骨。 晏自閑。 陸秧秧在這三個字上摸了摸,隨后便想到了屋子里掛著一幅泛黃的詩詞。 不與雁鶩競,風標亦自閑。(注6) 還真的是鷺詞呢。 她以前竟然一點都沒有想到。 都說父母會在為子女起的名字中做出希冀,陸秧秧的父母是這樣,晏鷺詞的,顯然也是如此。 可如今的晏鷺詞,卻跟他的名字絲毫無關了。 晏自閑。 陸秧秧又念了一遍。 在知道他就是晏鷺詞以前,她對他不認識、也沒見過。但對于這個名字,她卻熟得不能再熟。 在她的印象中,晏自閑,晏河川的獨子,穎悟絕倫又心地純良,父母去世后由父親的幾位至交悉心照料長大,隨后順理成章成為了玄天盟的盟主,除了父母早亡,他的人生似乎再沒有什么不順心的事。 而他唯一不夠順心的、父母早亡的這件事,也不值得陸秧秧對他同情。 眾所周知,河川先生是為了拯救天下、鎮海力竭而亡,他的夫人則是在他死后追隨他而去,是至真至愛。 即便是死,他們也死得美名傳世,可歌可泣。 而陸秧秧呢,西南山谷在一夜間不明不白血流成海,她的血親盡失,外界卻紛紛拍手叫好、歡呼雀躍。 他們四面樹敵,陡然勢弱,根本不敢讓外面的任何人知道,因此即便有再多的委屈血淚,也只能先咽進肚子里,茍且偷活。 兩邊誰比誰慘,難道不是一目了然? 可是,現在看,她的身邊還有段叔、還有阿盈、還有阿止、還有張百里,還有二狗叔、靖娘子以及村子里許多惦記著她的人們。 他們不愿意她吃一點苦、受一點委屈。 她雖然失去了很多,但仍舊是在愛中長大的。 而晏鷺詞 陸秧秧閉了閉眼睛。 在進入藏藥島秘境前,即便她清楚地知道河川先生姓晏,她也一次都沒有將晏鷺詞跟那個正道至尊的佼佼少年聯系在一起。 因為這根本就不可能,想一想都可笑! 那可是救了天下的、河川先生的孩子!他應該得到了這世間全部的愛,應該被所有人珍而又珍地呵護著長大,怎么可能活成晏鷺詞這個樣子 陸秧秧回到黑石屋子。 晏鷺詞還在睡。 她不放心地貼近看了他一會兒,呼吸平穩,心跳正常,靈力也平穩,看來真的只是在睡覺。 靠著他直到天亮,陸秧秧見晏鷺詞還是沒有要醒的跡象,便轉身去看了段懷。 到段懷屋子里時,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那么透明了。 雖然鏡子中還是照不出她,但只要她想,她就能碰到東西! 陸秧秧一激動,不慎把鏡子推得一個趔趄、險些翻倒在地。 她連忙把鏡子扶穩。 隨后,她就看到了旁邊被鏡子突然晃動而驚到肩膀蜷縮的段懷。 懷懷?段懷? 在段懷面前轉了一圈,見她還是看不到她以后,陸秧秧心中又有了個主意。 她轉身拿起段懷的茉莉味新面脂,打開雕花盒子、用手指在里面挖了一下,蘸著它在鏡子上開始寫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