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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事兒難道就這么完了嗎? 晏鷺詞惡劣不認錯,她倒是能想出許多惡毒的招數對付他。 但他突然態度良好地認了錯,她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其實,她本來也沒決定好該怎么辦。 就連氣急時她說起望峰門的事,她也只是把事情問出來,連逼問都不敢,生怕牽動晏鷺詞身上的什么禁言禁制,再一次看到他的腦袋在她面前被割掉一半。 這樣一想,她又覺得真的好不甘心。 這時,陸秧秧忽然感受到了幾只螢蟲的靠近。 她跟靖娘子約定好了,只要薛盈回來,靖娘子就會放出她留在棚屋里的螢蟲、給她報信。 如今飛來的正是那幾只螢蟲! 陸秧秧頓時無心在這里跟晏鷺詞耗了。 照山谷傳下來的規矩,無故殺戮山谷中人,需得在這寒潭里受酷刑七日,若是能挨過去、活下來,此事才算揭過。但你的命牌不在祠桌上,還算不上是山谷的人 我要受刑! 晏鷺詞卻像是抓住了一個機會,眼睛在幽深的地牢中閃動著迫切的光。 我犯了錯,就應該受罰。只是,等我受完罰、向他們道了歉,你能不能 他似乎是有個非常期盼的愿望想要說,連想一想,小尖牙都快要愉快地咧出來。 但隨即他便意識到,即便他曾經已經得到過,但在此時,想要陸秧秧像之前一樣對他的愿望也許太過奢求。 害怕被拒絕,他斟酌來,斟酌去,最后紅著眼尾,只提出了一個最小最小的心愿。 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陸秧秧沒有給他回答。 具體的刑罰,我還要跟方為止他們商量。 她轉身退去,步履走得決絕,但聲音卻有些硬不起來。 你先在這里關著,好好反省,不要吵鬧。 此時剛過丑時,是一天中風最料峭的深夜。外面,黑云已經遮住了半個月亮,像是又有一場大雨要來。 頂著直往腦門上呼的北風,陸秧秧把獅虎獸的位置告訴了等在地牢外的段崢明。 段崢明正為晏鷺詞的狼心狗肺氣得五臟六腑都跟被火燒了一樣,這會兒卻突然被告知,獅虎獸安然無恙! 哎呦,他就跟被當頭澆了盆冷水似的,一肚子的火發不出來,全憋在了里面,又是一陣難受得夠嗆,最后只能罵咧咧了句這他娘叫個什么事!,騎著阿花找獅虎獸去了。 段崢明動身的同時,陸秧秧也向著薛盈的竹樓趕去。 往日里燈火通明的竹樓,一根蠟燭都沒有點,仿佛里面根本就沒有人,就連竹門上的封條都還好好地貼著,不見被撕開的痕跡。 但陸秧秧反復確認,她的確從屋內感受到了薛盈的氣息。 如此,陸秧秧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阿盈不想讓人知道她回來了。 陸秧秧想了想,沒有出聲,而是輕輕地推開了緊閉著的竹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倒映在竹墻上的影子,看起來很有些鬼鬼祟祟。 薛盈先看到的也是那個倒影。 她當即低聲喝道:誰? 聽到聲音后,陸秧秧才發現,薛盈正披著個幾乎蓋住了她全身的斗篷,站在后門入口處的黑暗里,手里提著幾根被堵住了嘴的雙口藕節。 這時,薛盈也認出了來人是陸秧秧。 她繃著的肩膀卸了些力道,但仍舊沒有要去點亮蠟燭的意思。 她甚至躲了躲斜照進來的月光,退進了更加陰暗的角落。 她問陸秧秧: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 來的路上,陸秧秧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薛盈講。但是真的面對她時,她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最終,她像往常一樣,乖乖地先對薛盈的問題做了回答。 我跟靖娘子說了,你一回來,他就放螢蟲通知我。 薛盈把雙口藕節一只只塞進隨身攜帶的竹筒:找我什么事?常用的藥,我都放到藥庫了,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別每次一受點小傷就只知道跑過來找我。 陸秧秧意識到了什么。 她小聲問:阿盈,你還要走嗎? 嗯,有些事。 是有破開啼的消息嗎? 薛盈處理藥材的手停住了。 她藏在斗篷里的頭似乎抬了抬。 你從哪里知道了這個名字? 阿盈 兩人那么地熟悉,薛盈的這個反應,當即就讓陸秧秧明白,她所有的猜測都是真的。 她的眼圈頓時又紅了。 她鼓著一包的眼淚,哽哽咽咽地問薛盈: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她吸了吸鼻涕:如果不是宋讖聽他祖父說起過當年的事,你是不是就要一直瞞著我,一直不告訴我了? 薛盈加大力度把藥塞進竹筒,隨后將竹筒的瓶塞砰地蓋好、把它裝進斗篷的口袋。 然后,她才開始理會眼前的小哭包。 陸秧秧。 她在黑暗中抱起手臂,仍舊是陸秧秧熟悉的那個冷言冷語、總在訓她的薛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