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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顆血珠砸到晏鷺詞胸口的瞬間,陸秧秧耳膜里震出了第一聲咚。 接著,耳膜內擂鼓般有力的心跳聲一聲接一聲,分不清是她自己的、還是晏鷺詞的,仿佛兩個人心臟的跳動重疊在了一起,兩顆心臟被她手心流出的血線緊緊纏系。 大量的失血讓陸秧秧的手腕開始發抖。 但與此同時,晏鷺詞的身體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從盛著她鮮血的胸口處,一道青黑色的暗紋藤蔓般地向上攀長,很快沿著他的側頸而上,覆蓋在了少年仍舊發燙的耳根。 他的睫毛變得更加纖長,十指指甲變硬變尖,異常尖利的虎牙從唇邊露出,甚至連耳朵都在微微變尖。 邪氣從他的體內絲絲縷縷地浮出,當即喚醒了竹樓內的守護陣法,一座罩著竹樓的碩大古鐘隱隱而現,低聲嗡鳴,蕩起了千層白光波紋。 下一秒,邪氣與古鐘蕩起的波紋相撞,頓時火星四濺,發出了放大了數百倍的爆竹炸響! 出了什么事??。?! 巨響過后,趕來后被薛盈攔在門外的段崢明徹底放心不下,推門而入。 見到屋子內詭異的場景,他險些就化出了他對敵的重錘,還是陸秧秧抬手告訴他沒事,他才稍稍安心。 但不放心的不止段崢明一個。 那聲相撞的動靜在空曠的山谷中極大,不僅引得張百里從山里跑了出來,就連白鶴小筑里的方為止,都在不多時以后趕了過來。 人聚齊時,陸秧秧掌心的傷口已經被薛盈敷上了厚厚的藥泥,晏鷺詞身上的邪氣也盤旋回了他的身體附近,不再主動攻擊竹樓的守護古鐘。 陸秧秧強迫自己將目光從仍舊沉睡著的晏鷺詞身上收回。 她認真地看著大家。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我想起了一部分那天的事。 在眾人凝起的目光中,陸秧秧繼續開口。 那天午后,阿娘無聊沒事做,拉著我去了藏書閣,說反正我明天就滿六歲了,也不差這一天,所以就把進入密室的方法教給了我,帶著我進去了。 薛盈懷念地露出了很輕的笑。 這種事,連喬的確能做得出來?;蛘哒f,她要是老實守規矩反而奇怪了。 陸秧秧:進去后沒多久,我發現了一個感興趣的卷軸,坐在一邊看??吹臅r候,我聽到阿娘說她出去拿點吃的,一會兒回來。我被卷軸的內容吸引,在上面涂涂畫畫,忘了時間,直到肚子餓了,才意識到阿娘走了很久都沒回來。我忍不住抱著卷軸走出了密室,外面已經是夜里了 藏書閣里,一地都是尸體。 陸秧秧的聲音低沉。 回憶中的場景涌現,跟隨回憶一起涌進來的,是無窮無盡的冷。 那種從骨頭里發出的寒意讓她的牙齒都克制不住地打顫。 我想出去找阿娘,可是,在快走到門口時,我聽到了陌生人的聲音。 她的呼吸抖了一下。 我不敢向外走了,只能轉身,抱著卷軸躲到了一列書柜的下面??晌液孟襁€是被發現了,有一個人朝我走過來,越走越近,我只能看到他的鞋子 越發劇烈的寒冷讓陸秧秧眼前發虛,她用力按住顫栗的手腕。 但正是這種超出尋常的膽寒,讓此刻的她格外的清醒。 我只能回憶到這里,后面仍舊是一片空白。但我現在可以肯定,陸秧秧目光灼灼,我記不起那天所有的事情,甚至連之前幾天的記憶都混亂不清,并不是因為那場連續七天的高燒,而是有人對我的記憶動了手腳。那天晚上,我一定看到了什么人。 十二年前,發現陸秧秧記憶不以后,不是沒人懷疑過這是人為所致。但大家費了很多周折,卻始終沒能從她的身上找出用咒或用藥的痕跡,最終只能把這個情況歸結成是她的那場高燒所致。 此后,陸秧秧忍受著頭痛,為了能恢復記憶,做了各種嘗試,但卻一點用也沒有。 后來她也放棄了,抱著越想記起什么就越記不起什么,不去想了,說不定記憶自己就會出現的咸魚心態,等著記憶靈光乍現。 但在剛才,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有一種充滿著淬骨涼意的力量在阻止她繼續回憶,就是這股力量封住了她的記憶!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光等著記憶出現了! 陸秧秧解釋完她的判斷,繼續振奮地向大家道:我剛才在密室里看過了,里面有一卷我曾曾曾外公未寫完的咒術,跟召回記憶有關,我打算一會兒回去研究一下,說不定就能把記憶找回來! 薛盈蹙了下細眉。 雖然并沒有親眼見過,但她知道,密室內的東西十分危險,長久地將它們封在里面才好。 但最終,她沒說什么。 方為止的眉心也皺了一瞬。 他開口,卻沒有提密室,而是問陸秧秧:方才,巨響,為何? 已經盯著晏鷺詞許久的張百里也憋不住好奇。 他指著晏鷺詞:他這是怎么了? 被問到這個,陸秧秧振奮的情緒頓時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