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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舍的門口,店家在外面放了幾碗干凈的水,路過的人渴了便可隨意拿去喝。 乞丐來拿,店家也不介意,還在水上給他們撒了幾片解渴的薄荷葉,幾個乞丐道了謝,端著水碗樂呵呵。 陸秧秧好奇,拿了幾塊還沒動過的烤餅請他們吃。 大伙怎么這么開心? 十根手指患病扭曲的老人道著謝用手腕接過。 他笑著說:今早玄天盟那位仙子回來了,給我們一人分了一袋子米,還給我們找了活,讓我們去盟里幫忙種樹! 陸秧秧聽得認認真真。 仙子就是盟里戒堂的堂主吧? 她一臉向往:她之前出去,想必又是懲jian除惡,給百姓做了大好事。 一個年輕些的手臂短小佝僂的男子插話:可不!今兒天亮前,小幺正好撞見了,仙子是押著犯人進的玄天盟,肯定是又抓了壞人回來! 老人點頭:仙子不僅法力高強,還是菩薩心腸,總是來接濟我們這些沒用的人。若不是仙子慈悲,我早就餓死了。還有,上次修筑河堤,這次修剪果樹,只要有我們這些廢人能做的事,玄天盟也總能先想到我們,讓我們自食其力,活得像個人樣 不動聲色聽到了不少消息,等周圍人少后,陸秧秧使了個渾音咒,讓其他人聽不清她和段崢明在說什么。 果然,跟阿止文書里寫的一樣。 她說道。 玄天盟跟城中百姓的關系極為融洽,別的玄門高高在上,尋常人根本別想進,就他們家,一點架子都沒有,就好像是這城中普通的街坊鄰居,播種、農收,經常會雇百姓進去幫忙。咱們山谷的人也因此混進去幾次,差不多把他們玄天盟表面的布局都摸清了。 她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圈出一塊地。 這就是玄天盟,位于這座城池的正后方。 接著,她指指玄天盟的西北角。 從這里翻墻進去是一片果林,只要穿過果林再向前走,對面就是戒堂 陸秧秧開始說起了她的計劃。 她每一點都說得都有根有據,十分周全,但對面段崢明卻越聽越愁眉不展。 他前一天才在感慨,秧秧這個孩子跟她娘不一樣,辦事特別穩妥。 沒想到她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轉眼就決定要勇闖正道第一名! 這事連她娘當年都沒敢干出來呢! 他愈發覺得自己就是個勞碌命,cao心完大的還要cao心小的。 他是欠了他們母女倆還是怎么回事? 辨惡鐘最多響起過六聲,沒人能活著經受住它的第七聲響。 陸秧秧還在繼續說她計劃。 六聲那次死的人叫鄭丁。他出身霸氣山莊,兩把短刀使得出神入化,本是有大前途的。但其人好色不堪,屢教不改,最終被逐出了山莊。后來他自立門戶,自詡雙刀尊者,集結了一群烏合之眾。在他死后,他的門戶也被玄天盟清理干凈。 她把這些記得這么熟,主要是因為后面的一段:不過,文書上還有提,鄭丁其實還有一個外號,叫鄭缺牙。因為他缺了一顆門牙。而他那顆牙,就是因為曾經調戲小姑娘、被我娘看不慣一巴掌扇掉的! 她自豪完,繼續說:所以,我大概能估計出他的斤兩,他死在第六聲鐘響后,我去了,捱過五聲肯定沒問題。 就這樣,她把進去后的每一步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所有的意外狀況都想了個遍,想要讓他放心。 可段崢明哪里就能放心了! 直到他們走到了玄天盟西北角的圍墻前,他都還是憂心仲仲。 那可是玄天盟啊玄天盟! 要是帶齊了人馬真打起來也就算了,可秧秧非要單槍匹馬一個人進去 就算如今河川先生已經不在,他們現任盟主曾經的幾次出手也足夠震懾山河了?。?! 沒事,我這次進去,會盡量躲開所有人。如果真遇到了他們盟主,我肯定直接就跑,一秒都不多留! 拍著胸脯保證完,在段崢明捂著心臟的擔憂目光中,陸秧秧揮了揮手,靈巧地翻墻跳了進去。 落地之后,走了幾步,陸秧秧沒聽到鐘響。 難道辨惡鐘覺得她是個好人? 突然,鐘響了。 鐘聲震耳,余音不止,如同震在陸秧秧顱內,讓她渾身都麻了一瞬。 與此同時,一股靈力匯成的海浪應聲打來,仿佛初初漲潮,僅沒過了陸秧秧的小腿,雖然冰涼刺骨,卻并不致傷。 陸秧秧當即意識到,這第一聲鐘響,僅僅是個警告。 只要不繼續向內硬闖,及時離開,就會沒事。 玄天盟的警告,果然仁厚。 陸秧秧在心中道了句抱歉,隨即躍起向前,輕如絨毛,快似旋風,一眨眼便已經掠進了果林。 果林中,有人正踩著梯子在修剪枝葉。 聽到鐘聲,他驚得一剪刀咔嚓剪斷一根好好的樹枝。 鐘響了! 慌什么。 樹下扶著梯子的人道,你等著,不出三聲,那歹人就會死在鐘聲之下。 他們沒人發現,他們口中的歹人,剛從他們的身邊擦過,最近時離他們不過一手臂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