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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衡這小子,有時候跟個神經病一樣說造福蒼生都是扯淡,可是,又提拔了一位如此心懷天下的國師救民水火。 他總算知道,這個國家為什么沒有立刻毀在元衡手里。 心里隱隱有些感激元景。 又想到了什么,又追著他要去。徒弟卻一把拉住他:“師尊也要跟去?” “遏雪術法逆行寒暑,不似止雨那么簡單,我還是怕元景一人應付不來……且他說得對,此事成了,是上上的功德?!?/br> 阿衡造的孽太多了。他必須替他抵消些。 徒弟沒有阻止他,只將大氅裹在他身上,提出要一同去。 為防萬一,云棲伸手召劍,卻湮卻沒有登時出現,且隱隱感到一股莫名的阻力。 怪哉。 罷了,也不是每次召劍都能召出來。 可是沒了那把牛逼哄哄的劍,云棲對自己能幫上多少忙就沒有半點底氣了。不肯元衡動用魔氣,云棲只能千里傳音讓修為遠高于自己的元景布了個傳送陣法,接著新國師的法陣抵達西北邊境。 果真千里冰封。不少人困頓于風雪里,根本翻不過積雪過深的重重山林。 四下荒野,寂靜得好似沒有活物。 “十多年,都沒有遇到過比今年更冷的冬天了?!痹暗难凵窭餄M滿的憂慮,“真是可憐啊,這里的住的孤寡老弱們?!?/br> 身強力壯的,早在大雪封山之前就逃出去了。被遺留困在此處的,都是些老弱病殘,說難聽點,只能等死。 元景緩緩合上雙眼,凝氣靜心之后,手腕翻轉,結印布陣。沒有絲毫遲疑。 雪花停滯在半空中,漸漸融成水滴,然后化作團團水汽消失。 陰云密布之下,數百里之內,竟然真的沒有一片雪花再落下。 云棲者才發覺,根本就沒有自己插手的必要。 元景的法力已經近仙,差的只是一道飛升的三重天劫。 可是如此逆天術法,對法力的損耗也是極快的。云棲并不確定他能夠撐多久,便只能十指聚靈,往元景身上渡去。 “謝謝?!痹罢f,“前輩剛至元嬰期,此等術法逆天改命,會遭怎樣的天劫我也不清楚,還是速速抽手吧?!?/br> “無妨?!?/br> 皇帝站在一旁,看著兩位謫仙似的人,半晌都沒說話。 “前輩,這樣不行。若是真的想幫我,也要換個法子。這樣吧,我行遏雪術法,您替我去開一條道,連夜將那些被困雪山中的人們救出吧?!?/br> 確為上策。云棲收了手。 可便是這一瞬間,天空中劈過一道干雷,元景忽的吐了口血。 是天劫。 天道察覺有人改動生人命格,降下天劫。 云棲急忙扶住元景,問:“這樣不行,這天劫不能你一人來擋?!闭f罷便要再行渡靈,可一直袖手旁觀的徒兒此時卻伸手截住他。 “師尊,那是二重天劫,你遭不住的。他既然決定要救他們,便該知道自己要承受什么?!?/br> 見他眼光漸冷,眼里透著不容置喙的倔強。元衡眉頭輕蹙,聽著空中悶雷陣陣卻不見雨落,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國師,停手?!?/br> 元景并未收勢,一股強勢的魔氣沖入陣心,強行破開遏雪陣。云棲適時地扶了他一把,因而未能攔住本在自己身后的元衡,只看到他渾身如思似縷的精純魔氣纏身,與他擦肩而過,一腳凌空往前踏出。 他想做什么。 一句阿衡卡在喉嚨里還未喚出,便感到一股震懾天地的玄氣四散蕩漾,一往無前。 第18章 遏雪 徒弟手心抓著烏黑的魔團,腳下蕩除厚厚的積雪,一卷風自下而上席卷而來,那刺骨的寒意鋪天蓋地升起。 卷起的細小冰錐劃破他的衣袖,緊接著,那密密麻麻的冰雪融成溫暖的春雨,打在光裸的地面上。 不消片刻,附近的幾座山,竟全都化了雪,露出光裸的山脊泥土。 “國師,去救人吧?!?/br> 元景這才反應過來,飛升掠往山腳的村落,將被困的村民們引導而出,化形幾輛牛車,載著他們連夜翻山。 又如法炮制地救下余下幾個村子里的人,已是一天一夜后。元景擦著額角的汗,一副如釋重負地模樣坐在人去樓空的破敗茅屋里,長吁一口氣——可算完事了。 說完還瞄了皇帝陛下一眼,一邊走去外頭融了井面上薄薄的冰,打了一碗水喝下,在院子里抬著聲音爽朗道:“倒是沒想到,陛下竟愿意插手這些事?!?/br> 又打了一碗,且先遞給云棲。 他接過,看著破舊的碗里清澈得沒有絲毫雜質的水面上,印著自己和元景的臉,忽地問道:“國師既然知道陛下素來并不仁義,為何,還愿意為他效忠?!?/br> 元景怔了會兒,意外于謝前輩對于某些方面過分的敏銳。 深諳自己是騙不過他,只能付之一笑,爽朗地說:“我是有私心的?!?/br> “哦?什么私心?!?/br> “想必前輩應該跟我那一母同胞的弟弟元離打過照面——他實在不算個善良的,野心勃勃,草菅人命??善删壨乙粯訕O是厚重,我怕他有朝一日渡劫飛升,熬不過那道三重天劫,墮仙入魔?!?/br> 渡劫期那道飛升之劫,無論凡人還是仙靈,都逃不過。 這是成仙的第一道劫,極為難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