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則嘉勉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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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旗坐在車里,恨恨地看老表,祝你精盡人亡。 時下十點半,周軫甫走進這黑鴉鴉的小區就后悔了,起碼捉小旗下來,給他找到具體門牌號才是的。 這烏洞洞的老小區,各家各戶未免睡得也太早了點吧。 眼前一片拉燈般的黑。 走了一截路了,害周軫又回到門口看門的大爺那里,問12棟在哪里? 值班的大爺很警覺,問他是不是業主,來這里干嘛的。 周軫給對方分煙,坦言,不是業主,來看朋友的。 短暫的攀談,某人順利摸清楚了這個上世紀政府單位內部認購的老公房的平面圖,他手里夾著煙,與大爺道再會,徑直去向12棟1單元。 外面的雨濛濛落了周軫一身,他走進樓洞時正巧有個晚歸的年輕人開門禁,周軫一把扶住了門,跟著對方一齊上樓了。 這塊的地皮耐打就在交通便利,這里也從不缺各路賃房子的。 饒是周軫得了人家的濟,輕易上樓了,他也不記人家好。咬著煙,狠狠嫌棄這里的門禁安全問題。 一口氣爬到五樓,周軫記憶里,上次來這樣沒電梯水泥樓道的老房子,就是去倪嘉勉家。 這個女人,上輩子絕對和她有仇。 嘟囔著,停在對應的門牌號前,周軫幾乎是砸門的手勁。 里面傳來應門聲,很爽快,在外面甚至能聽得到她的腳步聲。 門是從里往外開的,周軫又站在門把手處, 里面的人急急推門,門把手往外一位移,好家伙,直接撞得周軫,痛彎了腰,什么酒都醒了。 他一把扽住門把手,怕倪嘉勉關門,嘴里罵人,“你開門都不看的嘛,??!” 嘉勉站在里頭,腳踩在門沿上,一身再居家不過的短恤短褲穿著,長發半干的散著,卸妝后最真實的樣子。 她手還在門把手上,也如周軫所料,要關門的自覺。周軫從外面扽著,因為她的不配合,索性出言也不友好,“有人說,他們家嘉嘉最近很不好?!?/br> “我可高興壞了,我倒要來看看,有多不好!” “要知道,她越不好,我越好?!?/br> 嘉勉聞言他的話,沒好全的咳又發作起來了,忍不住地咳了好幾聲。 周軫聽她聲音不對,“你怎么回事???” 嘉勉捂住嘴巴,平復了咳嗽,搖搖頭,只看他不說話。 門外的人有些不耐煩:“和你說話呢?” “……” 有人偏就滾刀rou,她不說話,周軫一路過來的邪火總算師出有名了,他突然伸手摘下嘉勉固執扶著門把手的手,一把把她往里一推, 嘉勉往后跌仰了好幾步,而大半夜闖門的人毫無侵/略的自覺,兩步邁進來,“砰”地,反手就關上了門。 玄關燈下,二人面面相覷,不遠的馬路上,有呼嘯而過的消防車緊急鳴笛聲。氣氛微妙之極,突然外面有人敲門。 周軫質問嘉勉:“誰???” 嘉勉因為感冒了好幾天,發燒又咳嗽,嗓子啞得不像話,這才一直沒講話,眼下,“外賣?!?/br> 哦,合著剛才那興沖沖地開門是以為外賣到了。 切! 周軫聽聞著她的聲音,心著實空落了一拍,正如嘉勭說的那樣,她懨懨的,嘶啞的,帶著些孩子氣的軟糯,卻是久違的稚氣。 站在門口的人,甚至都沒問主人的意見,徑直去開門,門口的外賣小哥把東西遞過來,周軫謝著接過,然而他帶上門的那一刻,認真說教嘉勉,“晚上八點后,就別叫外賣了,更別隨便給人開門?!?/br> 他點評這里的居住環境,漏得跟篩子一樣。 外賣是叫的便利店的,周軫把保溫袋遞給嘉勉,她買的幾瓶烏龍茶、還有幾盒冰淇淋,份外還有一串冰糖葫蘆。 她明明咳得厲害,偏還買了些甜食,惹咳的東西。 嘉勉一一往冰箱里擱的時候,周軫依舊站在門口,“你這樣是好不了的?!?/br> 房子不大,他站在原地,邊上就是廚房,嘉勉闔上冰箱門的時候,手里拿著那串冰糖葫蘆,不是糖紙包裝的,是個牛皮塑料紙,撕開來,還有個盒子。 那年她高燒誘發了肺炎之后,好像落下了后遺癥,稍微著涼就會發燒,感冒也動輒咳嗽,藥沒少吃,針沒少打,但就是好的慢得很。 嘉勉拿出那串冰糖葫蘆,沒所謂的口吻,“以毒攻毒罷?!?/br> 她這幾天嘴巴好苦,天也熱了,下班回來,嘉勉特別想吃甜食。 很多年沒吃冰糖葫蘆了,便利店的東西勝在干凈,然后少了點市井煙火氣,冰糖不夠脆,山楂也不夠酸,整個口感吃起來毫無層次感,像嚼了一口冰沙。 難免失望。 她只顧著吃,客人還站在玄關口,周軫管她要拖鞋。 她不說給,也不說不給。 只問他,“有什么事嗎?”這么晚了。 是了,上回他們明明吵架來著,明明他說了許多混賬話來著,周軫私心看來,都覺得輕易揭過去很不像話。 沒有這么鴕鳥的。 “嘉勭說你搬出來住了?!敝茌F得不到她的待客之道,索性直接進來了,進來打量這個一眼可以看完的房子,無甚特別。普通的格局,普通的陳設,地板踩在腳上甚至空包感。 說話間,他站在餐桌旁,掉頭來看嘉勉,視線里,只有她是不普通的,以及她t恤上綠色的小矮人。 訇然,他覺得他的明珠蒙了塵,“我來跟你要鑰匙的?!?/br> 周軫提醒,“我公寓的鑰匙?!?/br> 嘉勉這才醒悟過來,即刻去臥室里拿,那天走得匆忙,她忘記還給他了,連同出入的門禁卡一同還給他,后者不忙著接,倒是問她,“那晚你怎么回去的?” “喝了酒不能開車子的?!?/br> 少來。嘉勉把鑰匙丟給他。 算是沒賬了。 豈料,東西才到他手里,某人掌心一合就撅折了門禁卡,鑰匙也信手丟到餐桌邊的垃圾桶里。 嘉勉嗅到他一身的酒氣,臉上有點不悅,“周軫,你大半夜發瘋,我真的要報警的!” “嘉嘉,我能不能撤回那天說的話?” “房子我也不送給你了。你賃你的房子,與我無關,好不好?” 嘉勉抬頭看他,饒是他一身黑色的西服,亦能看出從雨幕里穿行的痕跡,還有頭發上,些微的沾濕感。 這些違和,像是他精致穿著上的線頭,突兀至極。 昨晚司徒跟嘉勉分享日劇片段, 里面有段犀利到位的臺詞: 告白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成年人需要的是誘惑。 想學會誘惑,首先要放棄做人。當然,這樣一般有三種模式: 要么變成貓; 要么變成虎; 要么變成被雨淋濕的狗。(注1) 此刻,周軫就是被雨淋濕的狗。 他才不可憐,他的每一步都在他計算之中。 “我只有一個要求,”‘被雨淋濕的狗’朝一直沉默到失神狀的人走近,一步又一步,“嘉嘉,我只想每天看到你?!?/br> “哪怕你住在月球上,只要肯給我開門,我可以來看到你,我保證再也不說那些混賬話了?!?/br> 他也不在乎,他從來不在乎呀,真正能把他氣糊涂的從來是倪嘉勉這個人。 她就是不肯看著他,不肯給他一句實話。 嘉勉才壓下去的咳,又泛上來了,她一面咳,一面回頭找自己的杯子,她說天很晚了,周軫該回去了。 她回房找她的杯子,周軫跟著她進來??粗人?,等著她的答復。 “什么?”嘉勉給他氣糊涂了,問他,要什么答復。 她原以為是那些有的沒的,結果,周軫:“給我你這里的鑰匙?!?/br> 此刻,狗又變成虎了。我行我素,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周軫,我以為我上次說的很清楚了,叔叔那里……”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蹦呐麓丝?,他依舊沒有改口,生意人的本性,承認嘉勉這頭有利益的驅使,但得失他又全在利弊考量之間。 飲酒的后遺癥就是口渴,周軫看著嘉勉喝水,他更渴,幾乎本能地端高她手里的杯子,問她討口水喝。 很苦,她杯子里泡的菊花茶,沒加蜂蜜,苦的很。 嘉勉手里毫無力道,任由周軫端高了她的手臂,他怕她直接扔掉杯子,替她拿手接著,“我還記得當年去你家,你爸招待我的茶,是上好的碧螺春?!?/br> “嘉嘉,你知道碧螺春還叫什么嘛?” 佛動心。 周軫說,也許冥冥之中老天爺早就暗示他了,只是他沒參透,“我要是知道那是唯一一次見你爸,我保證不渾,保證留給他的印象絕頂的好,保證跟他保證,今后我會好好替你照顧嘉嘉……” “因為我喝過他的茶了?!?/br> 嘉勉手里一抖,干脆把杯子丟給說些有的沒的人,她怪他事后追繳的宿命論,很可笑。 “這世上從沒一花一木一人一事,天生就屬于哪個的?!?/br> “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去假如、保證、懊悔,沒有!” “你以為的回不去,也許只是假象,或許扯下那層遮羞布,底下的不堪,會讓你發笑、后悔?!?/br> “周軫,如果可以,我一點不想有從前的記憶,包括你!”嘉勉突然的失控,逼得她淚如雨下,破防的心情如她病中的聲音,宣泄不開,她微微發抖的肩頭,“你說的沒錯,我一點不想跟我媽去,可是當年嬸嬸那樣認真地勸我,我不想為難他們,也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包袱。頭幾年,叔叔還會偶爾接我回來,大了幾歲,我自己也不愿意過來了,因為我們終究成了最普通的親戚,周軫你明白這種感覺嘛,就是時間和距離,終究把人分開了?!?/br> 她說這話時,離周軫一個床尾寬的距離,是的,時間和距離,把他們分開了。 時間拉不回了,距離,他可以跨過去。周軫放下手里的杯子,朝嘉勉走過去,房里只點著盞床頭燈,光明只在那一簇,他們這里是曖昧的,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