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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懷疑我?”江嬙拿著鍋鏟翻炒,一邊回頭瞪一眼簡蠡,“二次函數我都能解,還煮不好一碗番茄雞蛋面,你看不起誰呢?” “放心,我之前在網上看過視頻,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嗎?問題不大?!?/br> 聽著她嘴里脫口而出的新奇東西,簡蠡只當江嬙是從大城市里轉學過來的,畢竟他們這里發展還沒那么前列,電腦還沒有完全普及。 除了能在電視上看到視頻,還沒自己親自用電腦在網上看過。 江嬙煮好面條端過來輕輕放在簡蠡面前,把手擦干后又把手套重新戴上,雙手乖乖捧著臉看著他吃。 簡蠡瞄了一眼她手上的手套,垂著的眸子里藏著細碎的笑意,慢吞吞吃起碗里的面。 味道不說驚艷非常好吃,就是很尋常的一碗家常面,卻讓他吃出了幸福感。 江嬙支著腦袋看他,這個人連崩潰難受都是溫柔體貼的,不給別人添麻煩,咬咬牙就自己扛了。 “你之前不是說過帶我去看木棉花嗎?”江嬙笑著提議,“等你吃完面,我們就去好不好?” 簡蠡頓了下,莞爾一笑提醒她,“這個季節,木棉花樹上連葉子都不剩,只剩禿樹了?!?/br> “那也能看啊,”江嬙道:“滿樹的枝丫也好看啊,冬天的藝術品?!?/br> 其實能不能看到木棉花不重要,她只是想帶他出去喘口氣,讓他放松放松。 洗完碗筷,簡蠡整個人看起來面色紅潤不少,也打起了些精神,騎上自行車載著江嬙去找這里唯一的一棵木棉花樹。 簡蠡讓她坐在木棉花樹的花壇上等著,自己去不遠處的烤紅薯攤位買烤紅薯。 江嬙坐在花壇上冷得搓手小幅度跺著腳,簡蠡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把烤紅薯遞給她,“用手捂著,很暖和?!?/br> 江嬙脫下手套,聽話地接過雙手捧著,簡蠡看她凍得牙齒都打顫了,還固執地坐在這里不肯走。 他無奈地笑笑后,把自己的紅薯掰成了兩半,其中一半遞到她嘴邊,“張嘴?!?/br> 江嬙沒拒絕,張嘴咬了一大口,還有點兒燙嘴,但吞下去很舒服,吃到哪兒暖到哪兒,全身像流竄過一道暖氣。 見她吃口紅薯就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一臉享受的樣子,簡蠡伸手幫她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她下顎位置露出的一小截皮膚。 又開始輕聲碎碎念,“讓你別出來,外面多冷啊?!?/br> “可外面空氣清新啊,”江嬙吸了吸鼻子,說話時嘴里吐出薄薄的霧氣,側頭看他,“你不覺得嗎?” 簡蠡不置可否,空氣是好,可吸一口涼入五臟六腑,透心的涼啊。 “簡蠡,”江嬙咬一口紅薯,嘴里含著紅薯口齒不清道:“以后有什么事你能別一個人扛著嗎?你又不是Superman,我們再怎么像大人,可畢竟還是個孩子啊?!?/br> “所以,開心就笑難過了就哭,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別總一個人憋著,遲早憋出毛病來?!?/br> 簡蠡側頭看她,低笑了一聲,“那我現在應該哭一場?” 江嬙點頭,舔了舔唇角,“可以啊,你要是想哭我把肩膀借給你?!?/br> 簡蠡神情專注地看了她幾秒,眼神飄忽地移向前方,低頭咬了一口手里表層已經涼掉的紅薯,“剛開始知道的時候是挺難受,難以置信又感覺很不真實?!?/br> “老爺子年歲偏高,耳背、記性也越來越不好,經常犯迷糊,這次他竟然把收信人和寄信人的地址填得一模一樣,都是爸媽支教的山區?!?/br> 江嬙沒說話,靜靜聽著。 “郵遞員發現信函地址出錯,又送了回來,剛好是我接收的,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br> 說到這兒,簡蠡頓了下,想起當時他拆開信封看到內容時的震驚,和所有疑點柳暗花明后的不敢相信,“我之前的回信確實全部都寄去了貴州山區,但收信人卻一直查無此人。無人簽收的信件返了回來,被老爺子全部藏了起來?!?/br> “我發現一直以父母身份給我寫信,鼓勵我的人,根本不是我爸媽,是老爺子?!?/br> 江嬙定定看著他,難怪他要去找邊煥鑒定筆跡,就是想證實當時他心中已有的不好的猜測。 簡蠡埋下頭,情緒突然很沮喪,整個人仿佛被陰云籠罩著,喃喃自語,“阿嬙,我早就沒有爸爸mama了?!?/br> 江嬙微微一怔,盡管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像是在平鋪直述一件不起眼的小聲,可江嬙還是聽出了他話里的迷茫和脆弱。 她不知道怎么安撫才算有作用,她也失去過那美,只依稀記得那是難以負荷的沉痛,足以令人肝腸寸斷。 可時間漸漸沖淡了當時劇烈暴漲的情緒,她開始慢慢習慣適應沒有這個人的生活,什么都在淡下去,傷痛也是。 可何況在這個時空,那美和江學義都完好無損的在身邊,她不開心時或者心情郁悶還可以去轉轉。 說起來,現在的她對簡蠡失去親人的感受其實體驗感有些空白,她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勸他總會好的。 雖然很不想戳他傷口,但目前好像除了順著聊下去,她也找不到更好的話題,不想冷場于是試探著問:“叔叔阿姨是?” 簡蠡回憶著老爺子敘述的舊事,越想越覺得不真實,“那一年,貴州雨季發大水,他們在去往山區教室的路上遭遇山體滑坡,被埋在了泥石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