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另一棟是豪華大平層,都是私人購入。 秦與走進那棟豪華平層公寓樓。 蒲晨收回目光,隨著人流走到路對過。 馬路兩旁繁華氣派,高樓鱗次櫛比,就像秦與家所在的那棟公寓樓,五十多層。而沿著她現在走的這條巷子,往里走不到兩百米,就是充斥煙火氣息的老城區。 老城區陳舊斑駁,但勝在熱鬧干凈。 巷子兩邊各種小商鋪、小吃鋪一間挨著一間,到了下班的時間點,人頭攢動,都是出來覓食的人。 蒲晨家就住這里,八十年代的四層樓房,她家住三樓。 小路上鏟雪不及時,被來往的車輛和行人壓成了冰塊,成了天然溜冰場,每一步都得小心又小心。 蒲晨直奔一家修車鋪,爸爸正在忙著給人修電動車。 爸爸聽不見也不會說話,開了一家修車鋪維持他們一家的生活,來修車的還有一部分是學校學生。 蒲萬里見女兒放學回來,用手語問女兒:【冷不冷?】 蒲晨搖頭,笑著回爸爸,【不冷,那雙鞋墊很暖和?!?/br> 怕作業多,蒲萬里讓女兒快點回家寫作業,他到店里拿了一個保溫桶出來,是他給女兒留的飯和菜。 蒲晨沒急著走,把店門口那塊白板擦干凈,將白板筆放邊上。 白板是爸爸跟修車的顧客用來溝通的工具,車子哪里壞了、要換什么零件,他們簡單寫在板子上。 今天格外冷,蒲晨拍拍爸爸的肩膀,【爸爸你今晚早點收工回家?!?/br> 蒲萬里答應女兒。 其實蒲晨知道,爸爸總會熬到很晚才關店門。 天色越來越暗,路邊的街燈依次亮起,還是照不亮濃重的夜色。 老樓離修車鋪不遠,臨街,沒有物業。 蒲晨拐進樓棟,樓梯間又黑又窄,聲控燈不靈敏,有時要連著跺腳燈才亮。 老房子兩室兩廳,每個臥室都不大。 姑姑工作后把家里翻新過,爸爸將陽臺跟主臥打通,在陽臺上定做了轉角書桌,連著一個簡易書架,這是她的小天地,做作業做累了,推開窗就能看到熱鬧的街市。 主臥里放了兩張一米二的床,她跟姑姑各睡一張。 姑姑在上海工作,平時很忙,只有節假日才能擠出時間回來看她和爸爸。 蒲晨放下書包,脫下外套去吃飯。 手機震動聲不停,班級群里刷屏。 這會兒大家到家了,肆無忌憚地玩手機。 【班長,你把新同學拉進群啊?!?/br> 【班長應該沒秦與的微信號?!?/br> 【不知道秦與在北京有沒有女朋友,唉...】 【你想干嘛?(壞笑)】 【我花癡一下,不行??!】 【就算秦與沒有女朋友,人家也看不上你,要不你追我吧,我很好追的?!?/br> 【滾!】 他們七嘴八舌,笑鬧開來。 蒲晨從不在群里冒泡,默默爬樓,上百條消息,內容全跟秦與有關。 今天的作業是四張試卷,蒲晨走神半刻,埋頭寫作業。 家里從來都是安靜的,偶爾隔壁鄰居兩口子的打罵聲會傳過來。 十一點半,蒲晨完成所有作業。 她有睡前趴床上寫日記的習慣,今天的日記很短,最后一句話是: 【我們班轉來一位新同學,叫秦與?!?/br> -- 次日早上六點鐘,鬧鈴準時響。 學校規定七點之前必須進教室,蒲晨掙扎著從被窩坐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 桌上,熱騰騰的早飯端上來。 蒲晨食量小,吃不了多少,可爸爸還是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早餐。正吃著飯,她聽到衛生間傳來電吹風聲音,以為爸爸一早洗頭發了。 等出門時,蒲晨換上雪地靴,腳下暖烘烘的,她才后知后覺,爸爸剛才在洗手間是給她吹熱鞋墊。 鞋墊毛茸茸的,比之前那雙更暖,應該是爸爸昨天剛給她買的。 其實就是去學校的路上冷,到了教室有空調,但爸爸說路上冷也不行,每到冬天,爸爸給她想著法子保暖。 蒲萬里換上厚外套,送女兒去樓下。 六點半剛過,巷子里行人稀少,早點鋪子冒著熱氣。 蒲晨走了不遠回頭,發現那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還站在樓棟口正目送她。 mama還在世的時候,總說爸爸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帥氣的男人。爸爸踏實認真,又心靈手巧,本不該是這樣的人生。 明明可以鵬程萬里,然而折了翼。 爸爸小時候是個正常孩子,因為生病誤用了藥物導致聾啞。 禍不單行,她上小學時,爸爸和mama遭遇車禍,當時開車的是mama,她把活下來的機會留給了坐在副駕的爸爸,mama當場就走了,爸爸傷了一條腿。 這些年復健下來,爸爸走路還是能看出來一瘸一拐,好在不需拐杖能正常行走。 蒲晨跟爸爸揮揮手,示意他快點回家去,走路當心點。 到了教室,蒲晨看一眼后幾排,一個人沒來。 他們總是走得最早,來得最晚,如今又加一個秦與。 早讀課下課,蒲晨去了趟洗手間,回來路過后門,正巧碰到拿著英語試卷出來的秦與。 秦與喊她:“課代表?!?/br> 蒲晨腳下一頓,轉頭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