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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下雨天,現場沒有工作人員施工。鐘毓從一道邊門進入,熟門熟路地越過警戒線,一晃眼便進了宣德宮。 宣德宮是皇帝最早召見大臣商議國事的地方,隨著歷史的變遷和皇城的不斷修建擴大,其規模已經不能滿足皇帝的使用需求,百年間幾經修整,后來便徹底空置了下來。 鐘毓下朝后一個人來到這里,是想做些什么? 好不容易窺見了這個端倪,容錚不想錯過機會,他來不及多想,立即跟了進去。 大殿內十分昏暗,一走進去,一股久未見天日的霉味便鉆進了鼻子。德宣宮內保持如故,天花板上蟠龍環繞,地上金磚鋪墁,皇帝的御座前依次擺放著銅鶴日冕香亭,依稀可見往日的神圣莊嚴。 只可惜殿內的大部分器物都已年久失修,四周灰塵遍布,放眼望去滿是破敗的氣息。 容錚在大殿里轉了一圈都沒有見到鐘毓,地上一排新鮮的水跡未干,證明鐘毓確實走進了這里。 容錚看了眼水漬延伸的方向,邁步往宮殿深處走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嘭”地一聲巨響,厚重的殿門突然在容錚身后關閉,鐘毓的聲音也在此刻響起。 “殿下是在找我?” 容錚應聲望去,看見鐘毓正不緊不慢地從廢棄的龍椅后面轉出來。 “你來這里做什么?”容錚問。殿中的光線原本就不足,殿門關閉后更加幽暗。宣德宮早早就被遺留在了歷史的記憶里,容錚望著站在不遠處的鐘毓,覺得他原本就屬于那個久遠時空。 鐘毓雙手攏在袖子里,站在原地笑著說道:“我若是不來這里,殿下怎么找到機會和我說話?” 容錚微微一怔,看來鐘毓早就察覺到容錚在跟蹤他,故意穿越整個皇宮,將他引到這里。 既然自己的這點小動作已被鐘毓戳穿,容錚也不再遮掩。他臉上的神色稍緩,邁步朝鐘毓走近。 “我今天前來,其實是想向大人道謝的?!比蒎P走到鐘毓面前,對他說道:“此前實驗室設備一事,多謝大人相助?!?/br> “殿下言重了,鐘毓愧不敢當。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這件事,并沒有幫上什么忙?!辩娯拐f道:“況且殿下您做的是關乎國家發展的大事,我作為一個普通的公民,有責任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掛齒?!?/br> 鐘毓這番話說得十分大義凜然,仿佛他真的生了一顆兼濟天下的鐵血丹心。 論打官腔,朝中無人不擅長,容錚順著鐘毓的話說道:“大人果真是精明行修高風亮節,令人敬佩?!闭f著,他的話鋒一轉:“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對您表示感謝?!?/br> “殿下還是這般客氣?!辩娯构室猸h視了一圈四周,神態間滿是嘲諷地說道:“原來這就是您的感謝方式?” “國師見笑了?!比蒎P將雙手交疊在身前,和風細雨地說道:“若有機會,我必將登門拜謝?!?/br> 和容錚說了這么久車轱轆話,鐘毓的耐心已經告罄:“時候不早了,殿下沒有其他什么事的話,下官先失陪?!?/br> 說完,鐘毓一甩袖子,便要離開。 “大人請留步?!比蒎P立刻往邊上邁出一步,像一堵墻一樣擋在鐘毓面前,攔下了他的去路。 看太子的樣子,今天是不打算輕易放他離開。鐘毓看向容錚,沉聲問道:“您這是什么意思?” 太子向來擅長鑒貌辨色,這會兒他的情商卻跌入了谷底。他像是沒有聽出鐘毓語氣中的不悅似的,自顧自說道:“為聊表心意,東宮特地略備薄禮,由孤親自送至大人仙邸?!?/br> “不必?!?/br> 面對太子無休止的糾纏,鐘毓心中早已起了怒意。他氣沖沖地將太子推了一個踉蹌,越過容錚往外走去。 然而國師剛往前走了兩步,一雙手如鐵鉗一般擒住了他的肩膀。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肩上的那股力量便毫不留情地將他向后拉扯。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鐘毓的身體徹底失去了重心,待他緩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向后跌坐在那張破舊的龍椅上。 椅子上的灰塵四散飛起,險些迷了眼睛。 容錚自然不可能再給鐘毓可趁之機,他欺身逼近鐘毓,將他困在自己與龍椅之間。 鐘毓終于有些慌了神,厲聲質問容錚:“你想做什么!” 容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俯下身,一言不發地打量著鐘毓,他的目光太過直白,太過尖銳,仿佛穿透了那塊黑色的面具,一寸一寸描摹著他的臉,讓他無處遁形。 鐘毓不由得往后縮了縮,想要逃避容錚探究的目光,但他已無路可逃。 “不知國師您是當真如此廉正奉清?!比蒎P輕輕笑了笑,又往前靠近了些。他壓低了聲線,在鐘毓的鼻子前曖昧地說道:“還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放肆!”鐘毓怒火攻心,一時間也顧不上什么法度尊卑,揚起一掌拍向容錚。 只是這個巴掌還沒拍下來,鐘毓的手就被容錚牢牢地抓在掌心里。 容錚看了一眼鐘毓瓷白的手腕,指尖在他的皮膚上惡意地畫了個圈,轉過頭來繼續說道:“說來你我師徒一場,容錚至今不知老師的長相,是否有些太不應該?” 聽到容錚這么說,鐘毓反而鎮定了下來。他抬頭看向容錚,說道:“我這張臉不是什么稀罕物,也沒有什么看不得的?!辩娯诡D了頓,聲音中帶上了些笑意:“不過為師的相貌粗鄙丑陋,希望徒兒你看了之后不要后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