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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子上的炭火不知何時熄滅,樂之站在窗口東張西望。容錚站在門邊問她:“他出門時帶傘了嗎?” 樂之回過頭來道:“不曾?!?/br> 容錚穿起外套,順手拿起不久前他剛帶回來的傘,說道:“我出去走走?!?/br> 正準備下班的幾位侍從官聞言,連忙圍了上來:“殿下,我們陪您去吧?!?/br> “無妨,讓我一個人逛逛。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闭f著,容錚推開大門,撐傘走進了雪里。 來到了室外,容錚才發現雪并沒有從屋里看出去下得那么大。不過都橫豎已經出門了,他也不再多想,撐著傘繼續往前走去。 湖面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岸邊亮著暖黃色的宮燈。不遠處,幾位不知是哪個宮的宮人提著食盒走過長堤,他們看見容錚,停下腳步,俯身行了個禮。 容錚朝他們揮了揮手,繼續往前走去。他剛走上鳶飛橋,就看見迎面走來兩個人。 來人正是葉釗靈和安陽公主容溶。兩人同撐著一把傘,有說有笑地走在雪里,葉釗靈的肩上落著容溶的長發,容溶的脖子上還掛著葉釗靈的圍巾。 葉釗靈先看見了容錚,招呼道:“殿下,您怎么在這兒?!?/br> “來散步?!比蒎P停下了腳步不再往前,等著不遠處的二人朝自己走近。 在看見容錚的瞬間,容溶臉上罕見的笑容就消失不見,瞬間恢復了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模樣。若不是葉釗靈在場,這堂兄妹倆大概會當彼此是一團空氣。 容溶來到容錚面前,不冷不熱地問了聲好:“太子金安?!?/br> “你倆怎么遇上了?!比蒎P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二人,不知是不是因為雪光的映照,今夜葉釗靈的臉色格外蒼白,連嘴唇都沒有半點血色。 容溶神色微斂,語氣生冷地解釋道:“剛路過梅園,見侯爺沒有帶傘,順便捎上一程?!?/br> 容錚的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客氣地說道:“有勞公主費心了?!?/br> 這堂兄妹倆感情生分,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生動演繹著“兩看相厭”四個大字。葉釗靈在一旁聽了一耳朵,終于聽不下去了,出言打斷:“那您繼續散步吧,不打擾了,公主,這邊請——” 說著,葉釗靈就要領著公主繞過容錚,繼續往前走去。 “站住?!比蒎P下意識地側身邁出一步,攔住了葉釗靈的去路:“這么晚了還要去哪兒,還不過來?!?/br> 葉釗靈被容錚鬧得一頭霧水,他和容錚結婚這么久以來,向來各干各的,從不互相干涉。 容溶快速地掃了一眼容錚的表情,難得善解人意了一回。她轉身對葉釗靈道:“今天太晚了,改天再去映波臺喝茶。圍巾到時候再還你?!?/br> 二人目送安陽公主離開后,容錚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留葉釗靈一個人站在雪地里。葉釗靈不知道太子大晚上又在做什么妖,強撐著一口氣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今晚這是怎么了?”葉釗靈快步沖進容錚的傘里,拍了拍落在肩頭的雪花,隨口問:“你手下那幫老家伙給你氣受了?” 容錚不說話,自顧自地往前走,臉色倒是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葉釗靈也不是一個耐心的人,他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后,懶得再慣這太子的脾氣,也不再開口說話。 也許是天太冷的緣故,人總會下意識地靠近熱源。兩人肩挨著肩,沉默地往回走,容錚來時的腳印早被大雪覆蓋,白茫茫的雪地里留下兩排新的足跡。 走著走著,雪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云里露出了幾顆星星。遠處的鐘樓里響起了十二點的鐘聲,新的一年到來了。 就這么稀里糊涂,又過了一年。對葉釗靈這種過一年就少一年的人來說,新年似乎也沒什么好慶祝的。 他抬起頭,順著鐘聲的方向向上望去,只見成片成片的孔明燈從天邊升起,越過峻宇雕墻碧瓦朱檐,飛向無垠的夜空。 “容錚?!比~釗靈拉了把容錚的袖子,伸手指向天空的方向:“看?!?/br> 不是客氣疏離的“殿下”,也不是調侃挪揄的“太子”,這聲“容錚”成功取悅了太子。容錚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松,賞臉抬頭看向葉釗靈指著的方向。 越來越多孔明燈升上天空,數以萬計的光點連成一片,場面蔚為壯觀。 氣氛好不容易緩和了些許,誰都沒有出言打破,兩人站在雪中安靜地觀賞了一會兒。 葉釗靈將雙手籠在袖子里,看著不斷升起的孔明燈,道:“聽說這個是許愿用的?!?/br> 容錚冷不丁地開口說:“我沒有愿望?!?/br> 葉釗靈笑道:“我也沒有?!?/br> 容錚收回目光,伸手攬了一把葉釗靈的腰,道:“那就走吧?!?/br> 映波臺不比東宮,小院里只有一套主臥。況且出門在外,新婚夫夫倆分居兩室,落到旁人眼里又是一個話柄。 容錚洗澡出來的時候,葉釗靈已經毫不見外地躺在了床上,臥室里只亮著一盞床頭燈,窗外又開始下起了雪。 容錚用毛巾隨手擦著頭發,走到床邊,用膝蓋碰了碰葉釗靈,道:“睡沙發上去?!?/br> “憑什么?”葉釗靈裹緊被子,翻了個身:“二十一世紀人人平等?!?/br> 容錚擦頭發的手一頓,問:“你不去?” “恕難從命?!比~釗靈背對著容錚,滿不在乎地說道:“反正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一張床上湊合睡幾個晚上也沒什么大不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