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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了這么多年,郁荼現在的吻技根本不是當初那個只會伸出一點柔軟舌尖的小黑蛇能比的,顧淵在意識回籠時就察覺到了缺氧,在人肩膀上按了兩下都沒推開。 “唔——” 顧淵無力地扶著人,連指尖都有些酥酥麻麻的。 “阿荼,你——” “顧淵,”郁荼壓得極近,他輕聲,“你剛才說的,我都信了?!?/br> 顧淵看著他,緊張陡然從心底升起。 是那種眼見兇獸即將掙脫桎梏的緊繃,但同時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對即將發生的一切無能為力。 郁荼目光向下,然后,他抬起顧淵的手腕,在內側印下一吻,仿佛也在那里增加了一道鐐銬。 “若還有下次,我大概會去拜訪修真界中善于制作傀儡的宗門?!?/br> 顧淵:我,危! 郁荼笑了下,他不像顧淵,笑的極少。每次看見,都仿若這世間及其罕見的美景。 “那些宗門中,有手腳廢用者,會將其他材質的肢體按在身上。肢體的動作直接由傀師控制,所以我就想,若是傀師制作肢體,按在他人身上,可否同樣驅使?!?/br> 他看著顧淵,眼底只有這一個小小的倒影,仿佛瞳仁也化作囚牢。 顧淵:…… “阿荼,”他這話說得真心實意,“我會乖乖等你回來的?!?/br> 耳邊的碎發被郁荼用手指理到耳后。 “好?!?/br> 郁宗主轉身離去,顧淵靠在床頭,只見他修長的身影在打開的門前頓了一瞬,接著便進入茫茫大雪中。 顧淵坐在床上,顧笙待在床下。 小人參微微向外面側了點身,偷覷顧淵的臉色。 誰知剛好和她家主人對上。 才被恐嚇過的顧淵看起來有些萎靡,他朝顧笙招了招手,示意人過來。 順便從旁邊的床頭上拿了一塊手帕疊著玩。 “……主人?!鳖欝嫌行o奈,“尊上剛才還讓你安分?!?/br> 顧淵:“咱們兩個說說話,能有什么不安分的?!?/br> 顧笙才不信他,雖然往那邊走著,但嘴上還是在抱怨,“您這次去三清門都鬧成那樣了,程峰主還說要去鬼界要個說法。 反正都已經沒有修為了,尊上這么愛您,您就待在長留閣別想些有的沒的了?!?/br> 她慢吞吞走到顧淵腳下,有些不情不愿地看著顧淵,等人說話。 “顧笙,你知道我為什么把十四放在三清門的后山嗎?”顧淵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 十四是顧淵佩劍的名字,一劍霜寒十四州,他取寒州做字,劍名就叫十四。 顧笙心想你的劍放在哪管我什么事。 但顧淵看上去卻很想和她分享一下自己當時的想法。 “因為那邊的幼蛇有遮蔽氣息的作用?!?/br> 顧笙想起來了點,“是您在昏迷之前交給程穎的那種小白蛇嗎?程峰主一直在查這東西的來歷,還特意問過我有沒有見過?!?/br> “所以您當初把十四留在三清門是特意而為了,為什么???我還以為是你把劍弄丟了?!?/br> 當時顧淵偷藏了兩條幼蛇在荷包里,昏之前都交給了程穎。 想來這么多天也會有結果了。 顧淵“嗯”了一聲,“我也在想這件事情,我特意把十四釘在郁光風身上,很有可能就是希望借幼蛇的隱匿藏住些什么。 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告訴我?!?/br> 顧笙一臉茫然。 “我?為什么?主人……” “萬佛——鎮妖?!鳖櫆Y眸光陡然一利,指尖抬起又壓下,和記憶中無二的法陣多年后再次展開,不減半分威力。 金光破開風雪在這從未沾染香火的長留閣中顯現,一瞬就將顧笙死死壓在地上。 人參本就小小一團,在陣中更顯虛弱。 顧笙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顧淵是怎么恢復修為的?為什么對自己動手? 千頭萬緒理不出個理所然來,最后只能淚眼汪汪地看著顧淵。 “主人,你這是做什么?” 顧淵盤膝坐在床上,他沒恢復多少。也不知道入夢是個什么原理,他現在大概有金丹多一點的修為,但非常不穩定。用一次得恢復許久。 “我真的是你主人嗎?”顧淵問道,語氣有些涼。 顧笙震驚:“當然?!?/br> “那你為什么要騙我?” 顧笙勉力抬頭看著顧淵,根本不明白這人在說什么,佛光有些燙,照得她很難受。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的人參精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從來就沒有騙過你啊主人。顧笙從來,從來就沒有騙你……” 顧淵手上的帕子已經折成型,是一只紙鶴的形狀。他在上面點了兩下,也不知道輸進去了什么信息,就朝窗外一拋。 帕子做的鶴搖搖晃晃飛遠,幾息就消失在雪中。 “我也是現在才意識到哪里不對,”顧淵緩緩說道,“我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你說我對阿荼很不好,我把他的本命法器昆侖鏡騙走拯救修真界,我用你的內丹換郁荼的金丹,讓他從無情道改修心法。 你說阿荼曾是最有可能的下一任魔尊,是因為我才放棄了曾經的所有。 我當時都信了?!?/br> 顧淵向后靠去,床榻用玉石雕琢,堅硬冰冷地硌在他背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