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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她落入了柔軟的被褥中。四周紅紗漫卷,她被輕柔地接住,身下不知是什么材質的軟錦,微微地向上一彈,她便整個人躺在了床上。 “啊——!”一道血光飛濺在紅紗上。讓那片飄搖的布料沉重地墜了下來。 還是刀劍聲,但這次,是生生砍在了骨骼上。一聲慘叫完全壓下了悶響,但胡玉施還是察覺到了。 她遲疑著向床下看去,朦朦朧朧間,她所在的這間房一眼望不見盡頭。無數帶著狐貍面具的侍從,壓著一個一個絕色的美人。 有些在哭泣,有些在掙扎,但沒有一個能從狐族侍衛的手下逃走。 勾人的血腥氣纏在胡玉施周身…… 她不受控制地向前爬了一步,玉面狐貍的本能和幻陣自帶的掩飾效果,讓她幾乎是瞬間就陷入沉淪。 “……哈!”她聽見自己清晰地笑了一聲,“殺了她們……都殺了……都給我殺了!” 與此同時,整個大殿中,眾人都癡癡地望向空中。 他們的眼底本該映出上方數百盞燈火光亮,而現在,卻是無數聲色犬馬的幻像。 每一個被拉入幻陣的魔修都放任自己沉淪,修為低的是根本沒有掙扎的能力,修為高的也樂得享受。 顧淵手下不停,抬眼看向坐在他對面的郁荼。 殿上唯二沒有被拉入幻陣的,只有顧淵和郁荼。 幻陣所耗心神極大,郁荼緊張地注視著顧淵,生怕這人一時不察被反噬。誰知cao控如此龐大陣法的灰狐貍狡黠一笑,“阿荼,你看郁光風,他好丑?!?/br> 郁荼毫無防備,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然后生生制住動作。 “別鬧,你別分心?!?/br> 身周妖魔鬼怪各露丑態,只有他們兩個遙遙對視。 這個幻陣能讓人看見心底最深的妄念,其他人是什么顧淵不在意。但要是郁荼進幻陣看見了白嵐,他可舍不得。 顧淵索性支著頭,只用單手撫琴,“別擔心,這種幻陣我不會出錯的?!?/br> 郁荼就像是只被關在籠子里的小兔子,著急又擔心地看著他,“鳶如——” 顧淵一梗,差點真出錯。 才記起來自己現在還披著張灰狐貍的皮。 “好好好,都聽你的?!鳖櫆Y無奈,手下撥弦緩緩加快,“不過待會不許哭哦?!?/br> 郁荼還沒意識到他這話是什么意思,顧淵猛地一撥弦,琴聲戛然而止。 上一刻還有心情逗弄他的顧淵臉色一白,眼看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勉強撐起身行了個禮。 “給尊上請罪了,妾身還是托大?!?/br> 被迫從幻陣中出來的眾魔修臉上的恍惚還未散盡,意猶未盡地回顧著之前經歷的場景,連帶著看向顧淵的眼神都有些緩和。 片刻后,有些反應過來的魔修才意識到,毫無反抗能力地沉入幻境意味著什么,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即使大殿中間的灰狐貍再柔弱,也不敢生出輕視了。 “你這簡直就是膽大妄為!”胡玉施一拍桌站了起來,“在大殿上用這種法術,是想要給人可乘之機嗎?!” 她被放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有未消的貪欲,直接被鄰座的柳嫣然看見。那條惡心的爬蟲心中所想已經寫在眼里了,胡玉施簡直像被打了一巴掌那樣惱火。 顧淵都懶得理她,雖然不知道狐族到底是怎么教的人,讓胡玉施對自己有這么深的恨意。但顧淵沒時間跟她浪費。 上座的魔尊難得表現出了一點滿意的意思。 “還不錯?!?/br> “那妾身想求一件事情?!鳖櫆Y說道。 “……說?!?/br> 顧淵在心底笑了下,事實上他也沒那么大度。 “尊上,我族殿下剛才提了七殿下的母妃。妾身聽說殿下已經很久沒有去祭拜了,擇日不如撞日,您就讓七殿下帶我去漸漸妾身未來的婆婆吧?!?/br> …… 整個殿上安安靜靜,胡玉施一雙碧眸惡狠狠等著顧淵,手下已經微微顯出爪型,眼看居然是要攻上來的模樣。 如果顧淵是自己提的要求,魔尊第一不會答應,第二還會連著對顧淵懷有惡意。但現在就不一樣了,有胡玉施在前面,顧淵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胡玉施身后的侍女僅僅拉著她,就算魔界百無禁忌,也沒有直接在這種宴會上動手的道理。 她的臉側就隱隱有褐紅色的獸毛顯出。 “好了?!弊钌厦婺且慌庞腥苏f話,胡玉施轉頭望去,說話的居然是郁光風的母親。 那個女人坐在最靠近魔尊的位置上,一條完全由黃金打造的銜尾蛇盤在她的頭頂,撐起黑色的面上。身形高挑修長,坐在那里注視下方的眼神,仿若一條掛在樹上伺機而動的毒蛇。 “鬧得不像樣子了,”她說,“這么熱鬧的日子非得讓所有人都看你撒潑嗎,胡玉施?” 六夫人還想說些什么,身邊的郁光風拉了下她。 胡玉施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蒼白著一張小臉,楚楚可憐的樣子。她隱忍地坐下,眼底隱隱有淚光。 顧淵抱著看戲的心態看著大殿中的眾人。 在修真界還真看不到這種凡間皇宮才有的勾心斗角,魔尊也是有本事,他是怎么讓這些修士都變成這樣的。 魔尊還在沉默,但顧淵并不著急,只要能讓胡玉施難堪,還有一個人一定會幫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