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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掀起眼皮向遠處望了眼,“您要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七殿下還在等我?!?/br> 他現在沒有時間在這邊耽誤。 胡玉施當然不能讓他走,上手就要拽他。顧淵腳下后撤一步,輕易讓開,腳下一閃就要朝外走去。 正在此時,顧淵腳下陡然停住。 他緩緩看向遠處,長廊盡頭猛地凝聚起一股魔氣,迅速蔓延至整條長廊,那其中仿佛有萬鬼嚎哭。 大乘期。 顧淵感覺有寒意自脊椎緩緩蔓延,在魔宮待了這么長的時間,還是第一次有人能給他這樣的壓迫感。 …… 顧淵盯著那片區域,胡玉施倒是立刻收手,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顧淵,快步迎了上去。 赤楓推了他一下,小聲提醒,“快上去,要是能留個好印象,你后面的日子不會差?!?/br> 顧淵本來只想在后面靜靜地看著,卻不想,黑霧散盡之后,魔尊后面整整齊齊地站著七人,其中就有他家郁荼。 顧淵:…… 他看著那群鶯鶯燕燕上前就要圍住魔尊的妖女…… 灰狐貍尾巴一豎,拎起裙擺就湊了上去。 其他人都是主子從容不迫,侍從在身邊開路,順便心機地讓其他人露出一些丑態。 但灰狐貍身邊什么都沒有,擠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妖族侍從中,簡直像是一朵遭受雨打風吹的嬌花。 怎么看怎么可憐。 另一邊,郁光風瞇著眼睛打量了一遍廊上的各族女妖各宗女修,他很享受這種被美人環顧的感覺,在這點上魔尊大概和他有一樣的喜好。 “怎么都不笑啊,小弟?!庇艄怙L的位置就在魔尊的椅子后面,他離座上滿身裹著黑袍的男人最近,此時就故意提高了點聲音,“難道是不滿意父親的安排?” “雖說這里女妖不少,但魔門女修不也有幾個?你喜歡人族選就是了,何苦在這里擺著張難看的臉色?” “對了,我聽人說,剛才是在小路上找到你的。郁荼,你不會是想要躲掉今天的宴會吧。 先不說……” 郁荼微微垂下眼皮。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是最不討喜的一個。他沒有母親,也沒有支撐他的母族庇佑。 修魔大多瘋癲偏執,郁荼記得自己的父親曾經將他扔進滿是蛇類和爬蟲的洞窟,他記得自己是怎么尖叫,再到絕望。 那個時候的自己似乎也曾經想過,如果有母親在身邊,自己的待遇會不會好一些。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郁荼幾乎已經記不清,只能在偶爾的夢回中重溫那種刻骨銘心的恐懼。 他似乎就沒有被天道善待過,所有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他非得奮力爭取,非得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勉強夠到。 本身這場荒唐的宴會就和他無關,他的父親只是想要借此機會再次給他難堪而已。 每年接近母親忌日的時候都是這樣,郁荼不能理解,為什么魔尊會這么恨一個女人和她留下的孩子。 這么厭惡他,不如一開始就殺了他。 座上的黑袍修士緩緩回身,他的動作很慢,但不容忽視。 那張包著黑綢的臉對著郁荼,其下的眼睛應該在注視他。 “你,不、滿、意?”他問道。 郁荼垂著眼看他,黑瞳映出修士如惡鬼一般的打扮。 “我該滿意?” 或許之前有那么一瞬間是滿意的,為某只灰狐貍。但現在也沒有了,郁荼寧愿從來沒有這次相遇,這樣他也不用抱有任何期待。 黑袍修士的手搭在扶手上,稍微動了動。 周圍人立刻噤聲,他很不滿意。大乘期修士的情感波動,體現在魔氣上,就是周圍的黑氣驟然凝聚,陰森詭譎地圍成一團。 他們就和黑袍修士一樣,用沒有五官的臉部沉沉盯著郁荼。 下一刻。 穿得粉粉嫩嫩的灰狐貍因為被人擠到了,腳下一個沒站穩朝這邊摔過來。 穩準狠地撲進郁荼懷里。 “郁荼……”灰狐貍眼淚汪汪。 就那個曲線,只能在修仙界解釋得清,放在顧淵上輩子,是要壓著某些物理學家的棺材板的。 他撲過來,隔絕了魔尊有如實質的殺氣,也隔開了郁光風的惡意。然后把一陣不知道在哪里染的花香遞到郁荼面前。 郁荼眼底蔓延的紅絲猝然一縮,在瞳仁周邊停下。 “見,見過魔尊?!被液偦呕艔垙埖匕菹氯?,又沒站穩又抱住了七殿下。 郁荼:…… 遠處,赤楓看著這一幕,一時無言。 郁荼手下一片溫熱,顧淵身上衣服的布料并不厚重,灰狐貍的體溫傳過來,輕易就將剛才的沉重灰暗驅散干凈。 魔尊沉默片刻:“她——是誰?!?/br> 顧淵演技很在線,他先是像被那沙啞不似人的聲音嚇到了一般像郁荼懷里縮了點,又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 “是……” “沒讓你說?!蹦ё鹂粗糨?,意思不言而喻。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郁荼并沒和自己的生身父親對視。 他只是輕輕地捏了下懷里顧淵的手腕,然后捏到手指。 顧淵在心底稍稍嘆了口氣,完了,昨天那么對人家,今天肯定生氣了。再加上面前這個黑漆漆的玩意給自家大美人添的堵,肯定是怎么疏離怎么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