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們指的是外面那些已經死去的怪物。

    郁荼不知道該怎么和顧淵解釋他們這個種族的高低分類，其實他自己的腦海里也只有一個隱隱約約的印象。

    似乎有什么人告訴過他，只有極少一部分的同族從出生時就是半人半蛇的模樣……

    少到——似乎只有他一個。

    郁荼看著顧淵的側臉，跳動著的火焰顏色偏冷，難得地將那雙總是溫和帶笑的黑瞳襯得冰涼。

    其他的都是如同蒼白爬蟲一樣的幼蛇，它們就像是煮爛了的面條一樣癱在潮濕的窩里，無力地嘶嘶叫著。那雙蒙著灰霧的眼睛是它們全身唯一能動的東西。

    惡臭的味道圍繞著它們。

    有人將魔獸或者人修的殘肢從上面倒下來，接觸到巢xue中的分泌液之后，它們會被腐蝕成糊狀的東西。幼蛇就會大口地吞吃。

    這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能活下來，因為它們本身就是被制作出來的生物，此界天道法則沒有給這些多余的生靈指定生存的方式。

    “這些都會是我們的臣民?！?/br>
    郁荼趴在巢xue邊緣，聽到有人這么說道。他似乎很愉快，并且希望郁荼和他一起欣賞巢xue里的場景。

    他眼前一片恍惚，勉力抬起手臂想要向前一點。

    他太餓了，餓到已經不在意生理性的惡心，想要下去和那些蟲子一樣的同族爭食。

    有人惱怒地將他踹向另一邊，“真惡心，你怎么會是我的兒子？！爛rou一樣的破爛！”

    ……

    郁荼茫然了一瞬。

    我剛才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他問自己。

    但那點畫面一閃即逝，郁荼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的記憶上不斷擦洗，短短片刻，那些畫面快速褪色。待他仔細搜尋時已經完全沒有了蹤跡。

    顧淵腳下絆了下，郁荼立刻察覺到，冰冷的大尾巴在他腰間一拉，讓他不至于摔在潮濕的地上。

    這里只有一個人是重要的，郁荼將那點思緒方向，朝顧淵的方向靠近了點。

    顧淵笑瞇瞇，“謝謝阿荼?！?/br>
    大美人有些不太高興，“你明明不用下來?！?/br>
    想了一下，他盡量讓自己控訴的話顯得隨意，“你不喜歡這個樣子的我，你不喜歡蛇?！?/br>
    顧淵：……

    顧淵有點好奇郁荼如此堅定自己害怕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導致了無論他怎么說，郁荼這幅都不會信的模樣。

    他果斷抱住郁荼還沒有收回去的尾巴，在上面“啾”地親了一下。

    寂靜的洞xue里，這一聲格外清晰。

    郁荼的反應比顧淵預料的還要激烈，他幾乎是被嚇到了，不僅直接把尾巴從她懷里抽出來，還硬生生向后退了兩步。

    “……臟的?！庇糨毙⌒÷?。

    說是這么說，郁荼無意識地在那一小塊摸了一下，才放下尾巴。

    然后，郁荼不著痕跡地把手放下，又在上面摸了一下。

    大概是變成這個樣子，所有的想法也變得直接起來。

    顧淵被可愛得心尖一顫，飛撲上去捏郁荼的臉。郁荼下意識松開尾巴接住他。

    “顧淵——”

    顧淵一點不慫，“阿荼，我懷疑你恢復以后大概會把我關起來，所以你現在就發誓保證一定不會那樣做?！?/br>
    郁荼一時沒懂他是什么意思，清清冷冷地眼底有不易察覺的茫然，卻還是認真地看著顧淵，裝作自己什么都懂了的樣子。

    顧淵伸手耍流氓，掀開人家的衣服摸摸大尾巴。

    “阿荼，答應我唄?！?/br>
    “……好，好?！庇糨毕蚝蠖?，身體本能覺得舒服，又悄悄湊上前，

    顧淵：“好哦?！?/br>
    然后他就像是個渣男一樣收回手，招呼都沒和耳尖紅紅的大美人打一個，就蹲下去玩泥巴去了。

    郁荼：……

    也不是玩泥巴。

    顧淵只是從臟水里拿起了一塊玉簡而已。

    要不是剛才這東西絆了他一下，顧淵還注意不到。

    顧淵只是稍稍掃了一眼，就確定這東西是被人有意藏在這里而不是滾落的。

    洞xue里的怪蛇智商不高，習慣找最平坦的地方移動。而剛才，顧淵和郁荼為了躲開它們留下的粘液，特意走的旁邊。同時，這塊石壁看似平坦，只在這里有一塊不引人矚目的凹陷，甚至有可能是被人特意鑿出來的。

    顧淵有種預感，這東西里應該記錄了點特殊的信息。

    玉簡被他擦干凈，在指尖轉了兩圈，顧淵放不出神識，無法讀取。

    “阿荼，你幫我把這里面的東西放出來吧?！鳖櫆Y裝乖請求。

    實則心已經懸了起來，他不知道這個狀態的郁荼會不會因為玉簡里的東西而發生什么變化。

    郁荼沒接，垂眼在那上面過了一下。

    “現在不行?！彼f道。

    顧淵“哦”了一聲，不在意地問，“為什么？我們現在有什么必須要做的事嗎？”

    冰冷的玉簡被他捏著，指尖微微泛白。

    郁荼抬頭看向洞xue上方，“嗯?！?/br>
    “不能留下這些東西?！?/br>
    “他們會妨礙到我們的孩子?！?/br>
    他還是用之前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從顧淵的角度看去，一點火光在勾勒出鼻骨線條，向上映在暗紅的眼底。

    洞xue頂上像是積著一團化不開的濃黑，那其中有什么東西吸引了郁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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