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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在三清門后山出事的只是兩個普通的元嬰修士,程穎當然不至于如此。但那是顧淵。 程穎平靜:“常仙子倒是沒說錯,我云劍宗萬年傳承,到底還是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br> 常彩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邊張乾震已微微變了臉色。 “程峰主——手下留情!” 石壁上陣法瞬收,張乾震被生生按在原地。程穎五指張開,停在常彩云臉前。 滿臉驕縱的三清門女修士瞪大了一雙眼睛,這個表情凝固在她的臉上。 張乾震驚恐:“搜魂!你!” 程穎根本不理他,指尖微動,直接開始抽常彩云的記憶。 從——五年前開始。 當日陰雨綿綿,常彩云煩悶地在洞府內修煉…… 有人走過大殿前的那一片石板廣場,灰色的法袍沾血落在地上,沒人給他打傘,那個來路不明的修士也就任由雨水順著他的頭臉往下流…… 大戰在即,能用的好用的弟子要么早就被帶走了,那些修為低下的弟子別說攔,連這人的身都沒近,就被丟了出去…… 常彩云匆忙從殿前下來,站在石階上往下看。 那個修士抬頭—— “程穎,你瘋了?!痹狼逖嘁皇职丛诔谭f肩上,一手將顧笙扔到地上,動用神識將程穎和常彩云分開。 一瞬間,兩人同時吐了口血。 搜魂本身就是禁術,要是修為差別巨大,被搜魂人輕則記憶混亂,重則瘋魔。但像是程穎這樣,直接對著和自己境界差不多的人下手,簡直聞所未聞,近乎自殺。 程穎拿了塊手帕擦去嘴角鮮血,瞪了岳清燕一眼,“省省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想用。不過是因為自己搜魂書不精才沒動手的?!?/br> 岳清燕沒說話,隔空拿出一條巨大的骸骨,“在后山找到的,怨氣深重?!?/br> “怨氣?”程穎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想起了什么。 岳清燕淡淡看他,長蛇骸骨轟一聲被放在幾人面前,正是當初顧淵和郁荼在后山碰到的這條。 “我沒認出這妖獸的品種?!?/br> 程穎的目光細細打量過長蛇的沒一寸骨骼,薄唇緊抿。 岳清燕長劍猝然出鞘,劍光落下之時在幾人周身設下限制,“怎么回事?” 三清門的那幾人已經聽不見他們的交談了,程穎看著他緩緩開口,“怨氣和不知名的蛇形妖獸,你就沒有想起點什么東西嗎?” 程穎每天經手的奇珍異寶,也許比一個修士一生見過的都多。如若有什么東西連他都認不出來,那極有可能這東西從來就沒在修真界存在過。 莫名其妙出現在世間的妖獸,仿佛是有什么人憑空創造出來的一般。 這些特性,讓經歷過大戰的兩人,輕而易舉地想起了某些東西。 岳清燕清冷的面容沒有一絲動容,他看了眼滿眼茫然的顧笙,才重新看向程穎,“程穎,你說的那個人,已經死了?!?/br> “那這些是什么東西?”程穎指著地上的骸骨,“如果他已經死了,這些被他創造出來的東西也該一并死掉?!?/br> “而我剛才,在常彩云的記憶里,看到了這些東西,現在還活在三清門這片后山里。寒州和郁荼八成也是因為這些東西才消失的?!?/br> “否則還有什么能讓他們兩個消失得無影無蹤?郁荼是什么境界你我都清楚,說是渡劫,其實他早就半步成仙了?!?/br> 岳清燕的眉蹙了起來,他不像程穎這樣咄咄逼人,但黑衣劍修在沉默片刻之后,重新開口。 “你的猜測我明白,但當初,是我親眼看著寒州將郁明世的尸身丟進萬魔界外的黑淵。黑淵不入輪回。 而且在那之后,郁明世的傀儡也全都死在了萬魔界,否則我們不會贏得那么迅速?!?/br> 程穎深深吸了口氣,“但寒州沒有成仙。 如果什么都已經解決了。寒州為什么不現在宗門修整一段時間,再去渡劫?為什么偏要在那個時候?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 “岳清燕,寒州從醒來就失憶,但這次出事,你卻在須臾間就趕到了這里,怕是寒州在失憶之前就交代過你吧。 寒州在宗門里的命燈沒放在師尊下面,應該是他取下來給你了。寒州從小就喜歡走一步看十步,但他一個渡劫,為什么要讓你在閉關期間幫他看著命燈? 難道是指望成仙以后,給你留個念想?你就不覺得寒州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早有準備嗎?” 顧笙看著兩人,慢慢長大了嘴巴,“峰主,你們,你們不會在說尊主的……生父吧?!?/br> 她全身發冷,嘴唇也失了血色。作為一個妖修,對于郁明世這個名字,幾乎是生理性的恐懼。 “他死了啊……” 程穎捏了下眉間。 “……要么是他還活著,要么那個瘋子留了傳承,還正好給人學走了?!?/br> “先把寒州找回來,要是再來一次,我們得趕緊回去做準備?!?/br> ------------------------------------- “阿荼,要不你先放我下來吧,也不能一直抱著?!鳖櫆Y一邊和郁荼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在人身上摩挲。 肯定發生了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情,顧淵心下警惕,他從進入這個黑暗的地方開始就一直很不舒服。 似乎是本能在提醒他危險,但礙于記憶和修為的缺失,現在的自己并不清楚這份危險來自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