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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門主,”程穎輕聲道,“您要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說吧?!?/br> 張乾震長嘆一口氣,眉毛悲傷得擰在一起,“程峰主,,這事您可一定要管啊?!?/br> 程穎示意他說。 三清門門主猛地深吸一口氣,“我們三清門的后山,被人弄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穎臉上的笑意僵住,差點沒忍住動手把這人的嘴給封了。 “張門主,您先冷靜點?!?/br> 但張乾震已經冷靜不下來了,“我三清門主要鍛造法器的地方,塌了??!整整三十多個爐子!全塌了!這讓我宗門上上下下數百弟子,以后憑何生存??!” 程穎:“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 滿室寂靜。 張乾震低頭磨了磨眼角,“……三,三日前?!?/br> 程穎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抿了一口,“修仙界最不入流的逃竄功法,三天時間,也夠那人逃出此界了。敢問張門主,為何此時才提起?” 張乾震:…… 由此可以看出,能當一門之主的,就沒有普通人。 張乾震滕地一下站起來,猛地跪下抱住程穎小腿:“我一開始以為那地動是因為外界開戰,就開了封山大陣。今早派弟子探查情況,才發現后山塌了?!?/br> “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住修真界??!是我卑鄙小人無恥下流??!我居然現在還敢……” 程穎:…… 敲你嘛,敲你嘛聽見了嗎! 這件事情很簡單。 三清門的后山因為不明原因坍塌,造成的震感讓門中眾人以為是修真界再次開戰。 出于明哲保身的想法,這些狗東西直接開了大陣,屏蔽外界所有動靜,龜縮不出。結果今天才發現根本就不是戰況,而是自家房子塌了。 張乾震自知瞞不住程穎,干脆先一步埋汰自己。 這種不要臉不要皮的做派,實實在在像極了正在長留峰頂的那位。 程穎這些年在顧淵身邊待久了,除了這位的厚臉皮,自認還沒在什么人面前敗過。 他長嘆一口氣,抬手捏了捏鼻梁,“張門主,在下能理解您的焦急。但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所有宗門都是百廢待興?!?/br> “更何況,這是在三清門內部,我們云劍宗插手,也不太好吧?!?/br> 張乾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程峰主,我們三清門平日里也就能靠些畫符煉器的營收維持運轉,現在后山一塌……” 程穎真的是不耐煩在這里和他糾纏了。 三清門本身不是什么大門派,但也絕不是只有賣法器這一條賺錢的路子。更何況,別人不清楚,程穎還能不知道嗎? 張乾震說得好像后山那一塊有多重要,其實就是一塊給新弟子練手的破地方,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放在封山大陣之外。 這種小事,三清門非得求到他這里來,不過是想從云劍宗這里拿到點好處而已。 程·修仙界第一鐵公雞·穎怎么可能讓他得逞。 他剛想說些什么,就有一位弟子匆匆走到他身邊。 程穎剛想叫人走開,就聽兩聲耳語,陡然臉色一變。 “此事容后再議,請張門主現在本宗住下吧?!?/br> 也不給張乾震反應的機會,程穎就甩袖站起向后走去。 張乾震臉上眼淚都沒擦干,就被弟子向外請去,匆匆往后看了一眼,只見向來笑臉迎人的程穎一臉冰霜。 堂后的房間是專門供宗門大能談事用的,每間都設了禁制,也正因為如此,滿室狂躁的靈力才沒有泄出。 郁荼靠坐在矮幾上,疲憊又危險地與程穎對上視線。 程穎的目光在他臉上一過,冷淡地打招呼,“宗主?!?/br> 他目光順勢落下,頓在了顧淵染血的手指上,瞳孔驟縮。 半個時辰前—— 顧淵抿唇不語。 郁荼確實沒有傷他,靈力在他面前凝滯,就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提顧淵阻攔了所有傷害。 “是顧笙——” 沉默了許久,郁荼才緩緩開口,黑瞳中滿是晦澀難言的情緒,那其中壓著一絲隱秘到極致的惶恐。 顧淵一時沒明白他在說什么。 但很快,郁荼就解釋給他聽了。 “是顧笙告訴你的,是她說的?!?/br> 他那個表情,說馬上就要舉劍去剁了顧笙也不為過。 顧淵上前兩步,想要去碰郁荼:“當然不是……” 是我自己猜出來的。 “除了她還能有誰!”郁荼腳下一步一步向后,身形搖搖欲墜,“你為什么……” 為什么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情? 會怕的吧,一定會厭惡的吧。 明明已經入了正道,卻還是生心魔。像是顧淵這樣的人,一定從沒見過這樣丑惡的妄念吧。 為什么會知道? 就算是失憶一次,怎么還有那么多不長眼的人橫在中間? 為什么一開始沒有殺了他們? 或者我一開始就該把面前這個人藏到誰也不知道的角落…… 就像是有一根燒紅了的鋼針直直插進胸口攪動一樣,郁荼只覺眼前又脹又酸,恨不得挖掉這兩顆東西。 這樣就再也看不見顧淵厭惡的表情了。 心魔之所以為所有修士都恐懼的劫難,本就是因為其無孔不入的特性。生于最深處的妄念,放大侵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