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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文明白了,幽幽道:“合著我拿一份俸祿干兩份活?” 萬生:“……” 真要這么說,倒也行…… 這不是能者多勞嘛? 自古以來,您見過誰跟皇帝講究俸祿的! 洪崖也小聲嘀咕道:“……是挺摳哈?!?/br> 萬生:“……” 您就別添亂了成嗎? 氣氛有點尷尬。 萬生干咳一聲,強笑道:“話不好這樣講,陛下這不特意吩咐我送賞賜來了么?您可是獨一份!” 因接連查抄、接手了許多寺廟道觀的違禁土地和財產,隆源帝也算發了個小財,尤其洪文等人治療瘟疫的差事著實辦得漂亮,賞賜格外大方。 洪文瞅了眼禮單,嗯,確實有被安慰到。 圣旨宣讀完畢,眾人又邀請萬生一同用飯。 萬生笑道:“實在不必客氣,在宮里已經用過了?!?/br> 又打量著洪崖,贊不絕口,“果然好一派義士模樣,早就聽說洪大夫義舉,只恨不得一見,今兒也算了了心愿?!?/br> 洪崖拱拱手,大咧咧一笑,“快別說這些話叫我臊得慌,不過是擔心這小子罷了。我在外頭野慣了,您實在不必跟人說,倒叫我局促?!?/br> 這就是要瞞著陛下的意思?萬生又看了他一眼,這才笑道:“先生不必過謙,是非曲直個人心中自有論斷……” 對洪文說:“今夜不必我上值夜,難得家來歇歇,我先去東街梨園聽兩出折子戲,等小洪太醫用過晚飯,你我在那里碰頭如何?” 大凡有權勢的太監,都會在宮外置辦宅院,也像尋常大戶人家的老爺一樣買人伺候著,萬生也不例外。 眾人送了萬生出來,后者再三還禮,又讓不必再送,果然直奔梨園去了。 稍后洪文用過晚飯,借著消食,溜溜達達去找萬生匯合。 戲園子里正唱到孫猴子大鬧天宮,一群人跟著叫好,萬生半瞇著眼睛,手放在膝蓋上跟著打拍子,見洪文過來,忙請他坐了,又叫上茶。 “你好不容易回來,論理兒不該怎么著急麻煩你,”萬生歉然道,“可這事兒,著實不好再拖了?!?/br> 洪文一抬手,“公公說這話就是見外了,你我之間不必如此?!?/br> 萬生輕輕一拍桌子,沖他豎起大拇指,“你果然是個難得的爽快人,既如此,我也不繞彎子,只是這事兒卻有些難以啟齒……” 太監去了勢,多多少少都會留下點毛病,其中比較常見的一種就是小便有礙。 不怕說的直白粗鄙些,畢竟用刀割去了□□,下手的人未必都那么精細,往往恢復了之后也容易尿歪、尿漏、尿分叉,難免弄在身上,嚴重的還會紅腫、生出炎癥,所以好些太監身上都有怪味兒。 這也是他們被人輕視的一個緣故。 又因要近前伺候人,宮女太監們都不大敢喝水,生怕頻繁出恭誤事,所以三天兩頭上火。 前段時間東北疫情爆發,萬生陪著隆源帝忙得天昏地暗,有時候一天都擠不出點空來喝水,漸漸地,身子就有些不大爽快。 當時事情未了,他咬牙支撐著,倒也罷了,可如今空閑下來,憋了許久的火氣齊齊上涌,竟做出大病來。 他先是頻頻尿急,好像隨時都會憋不住一樣,可若真去尿了,又淅淅瀝瀝不暢快,小便起來疼痛難忍,顏色也泛紅,竟像是尿血。 再然后,竟干脆尿不出來了! 說到這里,萬生急得不得了,湊近了跟洪文訴苦道:“不怕說出來您笑話,算上今天,我都四天沒尿啦!” 他比出四根手指,又把自己的衣裳按下去,給洪文看高高鼓起的小腹,“硬的跟石頭一樣,偏出不來!”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急成這樣。 洪文也沒想到如此嚴重,示意他伸出手來拿脈,又低聲問:“怎么拖了這么久,早該瞧瞧的?!?/br> 萬生嘆了口氣,“這種事哪里好隨便叫外人知曉?” 太監的競爭也很激烈,別看眼下他是隆源帝跟前頭一號紅人,下頭一干小太監都“萬爺爺”“萬爺爺”叫得恭敬,可那些崽子們心都野著呢! 萬一叫人知道他得了毛病,隆源帝勢必會叫他先去養著,可御前也不可能漏了缺,自然要讓下頭的人頂上……萬一回頭他病養好了,御前也沒了位置可如何是好?還不如直接死在御前!好歹還能讓隆源帝念個好。 洪文聞弦知意,也跟著微微嘆息,“難為你們了?!?/br> 萬生擺擺手,自嘲一笑,“混口飯吃罷了,天下誰人不難?多的是人沒混出頭就廢了的,我也沒旁的本事,走到這一步不敢叫苦?!?/br> 頓了頓又嘆氣,“原本想著跟以前似的硬撐,或許咬牙熬過去自己就好了,沒成想啊,到底是這些年跟著陛下養尊處優的,年紀也上來了,竟一日不如一日……” 他跟太醫署一干太醫們的交情都不算特別深厚,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拖到今天。本想實在熬不下去的話就隨便找個人看了算了,誰能想到老天開眼,小洪太醫突然回來了! 這幾年他冷眼旁觀,洪文年紀雖輕,瞧著性子也活泛,可內里卻很妥當,嘴巴也嚴實……倒是個好人選。 所以一看洪文回來,萬生立刻就向隆源帝告假,只道自己身子略有些不爽利,想請洪太醫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