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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嘉真長公主回宮,自己拿著小竹鳥左看右看,竟又把它放到那小巧的柳枝籃子上了。 她退開兩步細細觀看,之間一只活靈活現的小鳥巧立樹梢,說不出的靈動可愛。 青雁瞧了一眼,笑道:“公主心思忒巧?!?/br> 嘉真長公主得意一笑。 “只是公主才剛在陛下跟前保舉了小洪大人,這么大的人情,可叫人家日后怎么還呢?”青雁又道。 “少胡說,”嘉真長公主又去矮榻上歪著,漫不經心道:“不過是母后的意思,本宮和皇兄想盡盡孝心,故而順著說罷了?!?/br> 青雁連連點頭,可笑容確越發戲謔,“您是主子,自然您說得對?!?/br> 嘉真長公主哼了聲,順手抓了本游記看,胡亂翻了兩頁卻又翻身坐起,“你倒提醒我了,今兒我連累他把新衣裳弄臟了,眼見著是要廢了……我記得庫房里有外頭送進來的毛緞,你去找兩匹出來,悄悄送到何家去?!?/br> 青雁抿嘴兒一笑,故作糊涂,“何家好幾個人呢,也不知公主說的是哪個他?” 嘉真長公主耳尖一熱,舉起手里的書作勢要打,“敢打趣起我來了!” 青雁連連告饒,忙笑著去了。 嘉真長公主沖著她的背影呸了聲,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 還好,不燙。 不多時,青雁果然叫人抱著幾匹布去而復返,“奴婢才剛看了,這樣的布共有四匹,青色和灰色各兩匹,因您不愛這個顏色,又懶怠賞人,所以一直屯著沒用呢?!?/br> 嘉真長公主擺了擺手,“罷了,都包了吧?!?/br> 見青雁還要笑,嘉真長公主搶道:“本宮還吃了人家的飯,拿了人家的東西呢,可憐他從小沒爹娘,跟著師父風餐露宿的,能有幾個錢?他大方是他好心,難不成我還缺這點東西,少不得要找東西補齊了!” 青雁到底還是噗嗤一聲笑了,“阿彌陀佛,奴婢何曾說過什么?偏您倒出這么一車子囫圇話來哎呦!” 卻是嘉真長公主抓了個荷包丟過來。 *************** 洪文并不知道背后已經有人在替自己謀劃了,事實上,他正面臨一樁窘事。 夏日廟會義診接的病人如今都治得差不多,只剩下謝蘊那個部下馮勇的娘,如今也大好了。 馮大娘十分感激,人前人后都要說洪大夫是個菩薩轉世,醫術如何如何高明。 這日洪文又來馮家,卻在門口就被拉住了。 他回頭一看,見是對年青夫婦,約么二十來歲年紀,女的一臉激動,男的卻拼命往后縮身子,顯然十分回避。 那女子一手拽著洪文,一手死命拉著丈夫不撒手,“你不心虛你躲什么!” 那男人梗著脖子嚷,“少混說,誰心虛?” 也往四下看看,壓低聲音道:“胡鬧什么,還不跟我家去,叫左鄰右舍看了笑話?!?/br> 那女人冷笑道:“真是怪了,這些年我挨了你們多少罵,街坊鄰居見得少了?我都沒覺得丟人,你也怕什么!” 說罷,又用力一拖?!?/br> ’ 她力氣甚大,洪文也被拉了個趔趄,趕緊抱住門口的拴馬樁,“這位大嫂,有話好好說,可不好拉拉扯扯的?!?/br> 弄壞了衣裳又要花錢。 那女人剛才跟男人爭執時十分強硬,聽了洪文的話卻唰地紅了臉,被燙了似的松手,“對不住……” 洪文用力按壓衣服上被抓出來的褶子,“我就是個大夫,兩位若想找人斷官司,還是去衙門的好?!?/br> “我們就是找您!”那女人忙道,通紅的臉上帶了點迫切,“我,我們是聽馮大娘說的……原不想貿然打擾,只是,只是實在沒法子了?!?/br> 洪文看看她,再看看目光躲閃的男子,隱約明白了什么。 “這樣啊,不過我要先給馮大娘看病,你們住在哪兒?” 馮大娘的病情已經穩定,只需要隔段時間把模具重新調整,穩定錯位多年的關節就行,所以很快就弄完了。 “我才剛聽外頭亂糟糟的,”馮大娘問道,“可是有什么不長眼的人沖撞了?您只管說,叫大勇打他們去!” 馮勇就粗聲粗氣道:“就是,我別的沒有,還有一把子力氣,有事兒您只管吩咐?!?/br> 洪文就笑,“也沒什么,只是才剛一對夫婦拉住我求看病,想是著急,所以聲音才大了些?!?/br> 馮大娘生怕他被騙,就問那兩人長的什么模樣,住在哪里。 洪文說了,馮大娘一拍大腿,“這我就知道了,是對面街上姓劉的那小子和他媳婦,兩人成婚都五年了還沒個動靜,見天的打?!?/br> 也微微壓低了聲音,“劉家的婆娘不是好相與的,依我說,她媳婦夠賢惠能干了,偏天天跳著腳罵什么不下蛋的雞,你說說,這是一家人過日子的來頭? 前幾日又在我店里吵,也不知誰說了句,兩個人生不出孩子也未必就是女人的錯處,既如此,怎么不找大夫給你家男人瞧瞧? 就為著這句話,前兒又鬧了一場……” 聽她這么說,洪文就明白自己猜的不錯。 馮大娘推了兒子一把,“這事兒有些麻煩,萬一看出個好歹來,恐怕劉家人不服,要鬧事呢。洪大夫生得文弱,又是個尊貴人,你跟著去,也嚇唬嚇唬他們?!?/br> 馮勇哎了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