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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面上略略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才道:“起來吧?!?/br> 洪文爬起來,束手站著,垂著頭裝死。 長公主眨了眨眼睛,忽小聲問道:“才剛你路過時,沒旁人吧?” 洪文老實點頭,“大約是沒有的?!?/br> 正值午睡時間,天兒熱,地方又偏僻,一般沒人愛往這里跑。 長公主松了口氣,非常誠懇地道:“其實這是個誤會?!?/br> 洪文:“……” 這話您自己信嗎? 青雁和另一個宮女痛苦地閉上了眼。 大約長公主自己也覺得這個解釋太牽強,一邊撓胳膊一邊跟洪文商議,“這么著吧,你就當沒瞧見?!?/br> 洪文眼瞅著她胳膊上被抓起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公主,越抓越難受?!?/br> 長公主哭喪著臉道:“我忍不??!你有什么藥沒有?” 洪文從藥箱里拿出來一罐黑乎乎的膏藥,用竹片挑出一點抹在手帕上,“公主,伸胳膊?!?/br> 涂膏藥的空兒他還暗自腹誹,世人都傳嘉真長公主溫柔嫻靜,可今日所見,實在是名不副實,倒叫人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洪文貼好膏藥,又請宮女朝長公主胳膊上扇風,希望膏藥盡快變涼凝固,“毛毛蟲的毒性大多在毛刺,這刺極輕,眼睛又看不清,若不盡快去除,萬一蹭到別的地方就不好了?!?/br> 天氣炎熱,藥膏黏糊糊的,正好用來拔毒毛。 說完之后,洪文屈起手指碰了碰那貼著膏藥的手帕,覺得差不多了,“撕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痛,請公主稍稍忍耐?!?/br> “沒事兒,想當初我騎馬……”嘉真長公主剛說到一半,青雁就咳嗽得震天響,她忽然變得柔弱起來,“很痛嗎?” 洪文的手一抖,不知該怎么接話。 花園門口幾個搬著竹簍的小太監走過去之后,嘉真長公主和幾個宮女都松了口氣。 洪文刷地撕下膏藥。 在被毛毛蟲蜇過的地方撕膏藥,那痛不欲生的感覺足以令語言顯得蒼白,長公主姣好的面目一陣扭曲。 洪文也跟著齜牙咧嘴,覺得自己的胳膊好像也跟著疼起來似的。 見他這樣,長公主竟顧不上疼,哈哈笑了出來。 洪文有點不好意思,也跟著嘿嘿笑了兩聲。 “公主可還有別的地方受傷?”洪文替她涂抹了清涼解毒的膏子,又囑咐盡量不要用手去碰,碰了也別揉眼睛。 抹了藥膏的地方立刻清涼一片,迅速壓過刺痛,在炎熱的夏日尤其舒適。 長公主驚訝地看了看那藍汪汪的藥膏,完全想不出這看上去好像有劇毒的玩意兒竟有如此神效。 她猶豫了下,慢慢把左手攤開來,宮人們齊齊吸了口涼氣。 剛才掉下樹時,她本能地抓住樹干,掌心蹭掉了好大一塊油皮,正拼命往外滲血,血rou模糊十分可怖。 洪文跟著吸涼氣,翻出藥酒來,“要用藥酒沖洗下,會有點痛?!?/br> 好疼呀好疼呀,一看就好疼呀! 長公主意外爽快,“來吧?!?/br> 她這樣干脆,洪文反倒束手束腳起來,拿起藥酒瓶子時又提醒一句,“還要用紗布擦拭傷口表面,真的會痛的,微臣倒啦?真的倒啦?” 面前的小大夫眼睛圓溜溜濕漉漉的,宛如林間稚嫩的鹿崽,有種近乎天真的溫柔。 嘉真長公主看著對方眼底自己的倒影,不知怎的,又噗嗤一聲笑了。 多嚇人的事情呀,怎么還能笑得出來? 洪文本就大的眼睛睜得更大,忍不住小聲嘟囔道:“我提醒過你啦,是還真的會痛,哪怕你是公主也沒法子……” 油皮沒了,露出來的自然是里面的鮮rou,澆灌藥酒之后擦拭的疼痛可想而知。 洪文分明看到長公主空著的那只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圍欄,關節都泛白了,卻始終一聲不吭,受傷的那只手更是一動不動。 他忽然感到迷惑。 世人都說嘉真長公主柔弱而美麗,如暖房中的鮮花般嬌嫩,可就是這么一個人邊塞和親,親自下令射殺被俘虜的駙馬…… 洪文吹干傷口后,在上面細細地撒了一層止血收斂的白藥,“好了?!?/br> 天氣炎熱,不包扎好得更快。 嘉真長公主舉起手掌看了看,“小洪大人,我是不是該喊一聲疼?” 洪文摸了摸鼻子,“只怕現在晚了?!?/br> 長公主點了點頭,“其實喊也沒用,該疼還是會疼的?!?/br> 大約正午的日頭太烈,將荷花叢中忙碌的蜜蜂都曬昏了頭,竟有一只搖搖擺擺落到嘉真長公主胳膊上。 蜜蜂蜇人也不是好玩的,青雁才要抓著扇子上前,卻見長公主勾了勾唇角,舉起胳膊用力一吹,毛茸茸的蜜蜂就被氣流推出去老遠。 洪文看那蜜蜂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兒,似乎是在辨認方向,過了會兒才暈暈乎乎重新飛回荷花池。 嘉真長公主背著手轉過身來,忽粲然一笑,“它自由啦!” 她的眼眸極亮,睫毛甚長,像全黑夜幕下的兩點寒星,輕輕一眨,明且閃。 洪文藏在袖子里的指尖猛地蜷縮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三、四、六、八、九、十章節進行了較大調整,其實整體內容和故事走向不變,但是改動了部分情節,使得小說內容更充實、節奏更緊湊,閱讀更有起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