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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中出現了一扇厚重的大門。 那是個很普通的石門,至少百噸重,但他們只是輕輕一推,石門就轟隆作響地開了。 門后的景象終于不再昏暗。 明亮的天光從天而降,照耀到了殿堂的右半側。而左半側是絕對的黑暗,陰氣陣陣。 光與暗涇渭分明,將殿堂分作了兩邊。 在左邊,路迎酒見到了無數飛舞的鬼魂。 它們殘破又細碎,漂泊不定,在陰氣中浮沉。 “這是……”路迎酒微微睜大了眼睛。 敬閑說:“這些都是殘魂。如果強大的殘魂離開了這里,去往鬼界,就變成了神官?;蛟S很久之前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吧,所以我才對這里有很模糊的印象?!?/br> 路迎酒說:“那右邊對應的應該是人間?!?/br> 他嘗試性地走進右邊的光中,敬閑卻松開了他的手。 “撲通、撲通、撲通——” 光中似乎有脈搏,帶著空氣與大地震顫。 那脈搏并不孤單,此起彼伏,像是海洋——這是無數生者的脈搏交織在一起,匯聚出的獨特樂章。 這殿堂的兩側,一邊是生,一邊是死。 路迎酒回頭看去,敬閑依舊站在石門口。毛團子也搖著尾巴,留在了敬閑的身邊。 路迎酒問:“怎么不過來?” 敬閑笑著搖頭:“我們過不去。我們只能在另外一邊?!彼噶酥负诎档哪且粋?。 路迎酒頓時懂了。 兩側分別對應了陰陽,他和敬閑只能各走各的路。 他看不清黑暗中究竟有什么。 同理,敬閑在另外一邊也看不見他。 他們得暫時分開了。 敬閑看著他說:“那我們在終點見?” “嗯,”路迎酒說,“我們在終點見?!?/br> 兩人遙遙對望,各自邁步進了殿堂的兩側。 在一片明耀的光輝中,聽著層層疊疊的心跳聲,路迎酒不禁加快了腳步。 快一點,再快一點。 都說人鬼殊途,彼此的想法、觀念注定是不同的。 但這從不是限制他們的條件,以前不是,未來也不會是。愛將包容一切。 路迎酒知道,在這光與暗、生與死的盡頭,敬閑在等著他。 正如他會等著敬閑一般。 他快步穿梭在光明中,明明才分開了幾分鐘,卻覺得像是過了百年。 也不知多久之后,遠處又出現了一扇石門。 看起來那就是終點了。 路迎酒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過去,離開了光亮—— 敬閑早已等候在那里了,笑著將他擁了個滿懷。 人鬼殊途。 殊途同歸。 再看向巨門,兩人又是并肩將手放在石門上。 這一次的石門沒有那么好推了,他們幾乎是竭盡全力,毛團子也奮力用身軀撞擊門扉,才讓石門輕顫。 一寸、兩寸、三寸…… 它終于緩緩開啟。 “呼呼呼——” 狂風從門縫涌出,將他們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路迎酒側身擠過門縫,看見空中滿是飛舞的金色人形。 和他殺死的人形不同,這些人形的面容恬靜,輕閉雙眸,隨著風翩躚著,在灰蒙蒙的天地中像是一群金色飛鳥。 而最盡頭…… 最盡頭是一顆參天的古樹。 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品種,郁郁蔥蔥,枝繁葉茂。那些金色人形停歇在其中,坐在枝干上,帶著好奇打量來者。 路迎酒和敬閑慢慢走近。 每走一步,路迎酒就能感受多一分的震動,像是什么在他的靈魂深處,與古樹產生了共鳴。 等到走到古樹之下,他們才清楚,樹根處有一團濃郁的黑色。樹根被它腐蝕了,爛了一大片,黑水從其中涌出。 當路迎酒的目光上移時—— 樹干上猛地睜開了眼睛! 大小不一的眼睛以不同頻率、朝不同方向轉動著,正正好好就是59只! 路迎酒喃喃道:“看來這就是感染源了……但是,這感染是從哪里來的呢?” 敬閑抬頭道:“上頭在滴水?!?/br> 路迎酒:? 他順著敬閑的目光看去,果然,在殿堂的最上方有一朵小小的……烏云? 烏云突兀地飄在空中,細小的黑雨落下,正好滴在樹根。 路迎酒說:“這天道家的屋子漏水啊?!?/br> 敬閑:“……確實,有點窮酸?!?/br> 路迎酒試探性甩出一張符紙。 符紙乘風飄入黑云中,被吞沒了,沒半點反應。 路迎酒正發愁該怎么辦,就看見敬閑的目光往旁邊游移。接著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兩個掠過他身邊的金色人形! 路迎酒:? 人形:??! 敬閑發力,將它們兩個像鉛球一樣直接甩到了烏云中。 “撲哧!” 輕微的一聲后,人形消散了,黑云也應聲散去。 路迎酒:“……太暴力了?!?/br> “有用就行?!本撮e挑眉,“你看,云這不就散開了嗎?!?/br> 這回,路迎酒清晰看到云后有什么了。 ——那是整個世界。 飛鳥走獸,日出月升,終年不化的雪山,鹿角上的一抹薄綠和徘徊于地下洞xue的藍魚。嫩芽破土,雛鷹起飛,枯樹腐朽,孤狼老去,衰亡與繁盛共存,死亡亦是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