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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敬閑:“所以,你知道鬼界到底有多大嗎?” “不知道?!本撮e說,“鬼界的大小不是固定的。你知道宇宙的邊界在哪里嗎?” 路迎酒一愣,不知道怎么拐到科學話題上來了。他還是回答:“宇宙沒邊界,它是在無限膨脹的?!?/br> “鬼界也是一個道理?!本撮e說,“它是在永遠膨脹的。宇宙膨脹時物質會逐漸稀薄,最終將變成什么樣,誰也不知道。但鬼界的‘物質’就是陰氣,陰氣是生生不息的,總體不會變得稀薄,所以鬼界的膨脹永無止境?!?/br> 路迎酒這回是真的驚訝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會和鬼王討論宇宙的膨脹。 不過轉念一想,基建狂魔敬閑無疑是鬼界的奇葩,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他剛這么想著,就遠遠在遠方看到數個高大的建筑。 ……看得還挺眼熟。 敬閑解釋:“這是我造的風力發電機。這里鬧鬼,晚上總刮風,我想著不利于真的可惜了?!?/br> 路迎酒:“……行吧?!?/br> 果然敬閑還是敬閑。 就這樣一路走。 晚上在風中燃起橘紅色篝火,樹上鬼鴉嘶啞叫喊。一早上,迎著瑰紫色的蒼穹,他們騎馬出發,一直走到日暮黃昏。 兩日后,他們出了亂葬崗。 眼前是一片平原,灰蒙蒙依舊望不見頭。馬蹄隨便一刨,就能看到底下的尸骸。哪怕是隔了那么遠,路迎酒也能看見一道黑色的光柱直指蒼穹。在那晦暗的光中無數鬼魂上下飛舞,仿佛風暴,頗為壯觀。 強烈的符紙波動縈繞。 這絕對是陣法之一。 他們走近,鬼怪們停止飛舞,都是落在地面畢恭畢敬地垂著腦袋,夾道相迎。 等路迎酒來到光柱面前,他用符紙纏上手,試探性觸碰光芒—— “啪!” 被有力地彈回來了。 他低聲說:“這個陣法現在依舊在運轉,威力只增不減?!?/br> 敬閑一揚手,數十只小鬼得令,盤旋而上。 黑光直指蒼穹,若是能通過,就能抵達人間。 然而鬼怪們剛沖上去,就像碰到了無形的屏障,渾身僵硬地摔下來砸在地面。 敬閑說:“而且看起來是單向的,只能從人間來鬼界?!?/br> “嗯?!甭酚泣c頭,“肯定得是單向的,不然鬼界的鬼反過來去了陽間,豈不是亂套了?” 敬閑又補充:“這里對應陽間的地點,是上陽市的大學城?!?/br> 路迎酒聞言,拿出一份地圖。 地圖上已有個地方被紅筆圈出來:【康離大橋】 現在他執筆,找到上陽市圈出大學城。這樣在西北與西南兩個位置的陣法就確定了。等他回去陽間,就能直奔這倆地方。 他和敬閑又在黑光旁邊待了幾天。 他畫著各種各樣的符紙,輪番往黑光里丟,觀察不同的反應。 有些符紙刷拉一下,自燃成灰燼。 有些符紙直接沒入光線中,再沒有聲息。 有些符紙凍成冰片,清脆的“噼啪!”一聲,碎做殘渣。 路迎酒能在旁邊坐一整天,不斷畫新的符紙,不斷寫密密麻麻的筆記。 敬閑看不懂這些,但每次堅持坐在路迎酒身邊。 都說字如其人,路迎酒寫的字是非常好看的,一筆一劃有力而清秀。敬閑看他面龐上認真又專注的神情,看他修長的手執著墨筆,看筆墨細細勾出文字,覺得每一下都像是劃在了他的心頭。 等到路迎酒累了,就會側頭,親親敬閑的嘴角。 再接著,兩人就頭挨頭又開始講小話了。 其他鬼怪不敢多看,生怕惹得敬閑不悅。 就是它們躲遠了,其中一個小羊鬼還拿出火柴人畫像,疑惑道:“這是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嗎?” 小牛鬼答話:“肯定是啊,不然還能是誰?” 小羊鬼舉著火柴人,對著光看來看去,還是滿心疑惑:“他、他這長得和火柴有半點關系嗎?我還以為王喜歡的真是一個火柴鬼,還想著,現在火柴都能有怨氣成鬼了?!?/br> 小牛鬼愣怔了幾秒鐘,突然倒吸一口冷氣:“難道說,王變心了?” “……臥槽!”小羊鬼睜大了眼睛,“我們知道了秘密不會被殺頭吧!” 兩鬼對視,都是覺得自己堪破了天機,趕緊夾著尾巴做鬼,半句話不敢多說。 路迎酒待了七八天后,終于研究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敬閑派出去的鬼怪又找到了新的地點。 他們立馬出發,一路或是騎馬或是泛舟,在一襲朦朧煙雨中抵達了山林。山林的正中,依舊是沖天的黑光。 敬閑說:“這里對應陽間的地點,是云山港?!?/br> 路迎酒又是在地圖上做標識,然后留下來研究。 接下來的一兩個月,他們重復著一模一樣的流程。 找到陣法,趕路過去,研究完之后又去下一個。 路迎酒把地點列出來: 【康離大橋 上陽市大學城 云山港 東城酒吧 月山療養院 雙豐市第二人民醫院】 有兩個地名分外眼熟—— 東城酒吧是陳家滅門案發生的地方,陳敏蘭死在了那里。 而月山療養院,則是張念云自殺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