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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迎酒只覺得周身一輕。 馬路迅速遠離視線,然后他們停留在某個高度,俯瞰周圍。 敬閑竟然是帶著他站在了半空中。 陰風托起了他們,讓他們如履平地。 很快,路迎酒就知道敬閑為什么要這么做了。 這公路在高空,橫跨了大半個工廠區域,在前方直接飛躍一片淺海,前往機場。 此時路面振動,竟然是有密密麻麻的厲鬼,沿著橋墩爬了上來! 它們動作極快,手腳并用,迅速布滿了整個路面,涌動著,對空中的兩人虎視眈眈。 ……不,那些不是鬼。 路迎酒瞇了瞇眼睛。 雖然它們身上陰氣陣陣,可氣息與他遇見過的所有鬼怪,完全不一樣。 它們大部分拿著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類似于神武。強烈的符紙波動涌現在兵器上,沒人膽敢挑戰它們的鋒芒。 “這是天道的侍從?!本撮e在他耳邊說,“永遠對它俯首帖耳,直到死亡?!?/br> 路迎酒說:“姚茍他們怎么辦?” “不用擔心他們,他們暫時沒事?!本撮e說,“這里不是現實世界,它的目標只是你?!?/br> 路迎酒還想去看空中的眼睛,卻被敬閑摁住了,牢牢擋住他的視野。 他說:“敬閑……” “別看它了?!本撮e打斷,咬著他的耳朵說,“你可是我的人,再看別人我可是會吃醋的?!?/br> 于是,路迎酒扭頭去看馬路。 道路之上,天道的侍從們正迅速堆疊在一起,高度升高,竟然是快逼近他們兩人了! 敬閑一揚手。 尖銳的叫聲爆發在他們身邊! 一扇無形的門扉在空中洞開,百鬼爭先恐后地涌出! 它們青面獠牙,帶著淋漓的鮮血,周身或是烈焰或是寒霜,就好像百鬼夜行之時的可怖景象。 不但是空中,地面也是源源不斷地涌出猩紅,涌出厲鬼。 它們不帶半點猶豫,聽從鬼王的號令,與侍從們迅速纏斗在一起。 斷肢亂飛,鮮血橫流! 非人類之間的搏殺總是要殘忍百倍的。一時之間,皮rou的撕扯聲、鬼怪的尖叫聲和rou體沉悶的對撞聲傳來,不過短短十幾秒過去,整個高速公路的路邊都和血洗一樣,入目只有大片的猩紅,碎rou浮浮沉沉。 小鬼們扯下侍從的頭顱,貪婪地吸吮腦漿,緊接著,被另一個侍從持著神武攔腰斬斷,肚破腸流。還未等這侍從抖落刀上的血液,下一秒,鬼馬揚蹄,踢碎了它的脊柱。 生死皆在一瞬間。 圍欄被擊碎了,路面大塊大塊地墜向地面,邊緣更是由鮮血淌出的瀑布。 一切宛若煉獄。 暴雨之中視野模糊,它們野獸般廝殺,吞食敗者,狂飲鮮血。 路迎酒見過太多大場面了,但如此慘狀,就連他也鮮少見到。 敬閑一直緊緊擁著他。 在這個視角,路迎酒看不到敬閑的表情,只覺得他心中的憤怒灼熱好似巖漿。 敬閑鬼化得厲害,雙眸猩紅,體溫冰寒,摟住他的那只手有著尖銳指甲,此時此刻卻小心收斂著,生怕傷到他。 天邊的眼睛轉動著。 路迎酒被敬閑攔著,它找不到目標,便只是冰冷地轉動,盯著公路上的那場屠殺。 也不知多久過后,厲鬼與侍從的尸體鋪滿道路。 最后一個侍從倒下了,它的身軀晃了晃,手中的巨斧鏗鏘落地,濺起rou塊與血。 一切歸于寂靜。 眼睛再次轉動了一圈,眸中萬花筒般的符文轉動。 它最后盯著敬閑。 敬閑面無表情地回望它。 在這巨大的眸子前,不論人還是鬼都無比渺小,那種尤然心生的壓迫感,幾乎能逼得人直接跪下。它就這樣死死盯著敬閑,似乎要將他的面容記下。 敬閑輕蔑一笑,眉梢滿是諷刺與挑釁。 【有本事就來啊?!克f。 那眼睛又轉了一圈,輕輕合眼。 天邊只有陰云和閃電了。 路迎酒眼前一晃。 再回過神來,他首先感受到的,是空調呼呼吹在面龐的涼意,然后他聽見姚茍不成調的哼唱聲。 公路上干干凈凈,仿佛什么都不曾發生。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姚茍搖頭晃腦地唱道,“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白人人夸,讓我來將你摘下,送給別人家~~” “誒!”他又回頭問,“路迎酒啊,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大院里還有個音樂老師。她挺漂亮的,我可愛聽她唱歌了!唉你倆……” 他的話頭打住了。 后座上,敬閑和路迎酒緊緊抱在一起,難舍難分。 姚茍一個激靈,趕快目視前方:“啊沒事!我開車!我繼續開車??!” 路迎酒:“……” 他從敬閑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再看向天邊,陰雨依舊是陰雨,翳云依舊是翳云,蒼穹灰蒙蒙,再沒有半點異常。 敬閑低聲說:“它已經走了?!?/br> “它什么時候會再回來?”路迎酒問。 敬閑輕輕搖了搖頭。 “我是因為什么被詛咒的?”路迎酒又問。 敬閑依舊是搖頭,又說:“你繼續睡吧,快到地方了,再休息一下?!彼嗔巳嗦酚频哪X袋,手下黑發的觸感很柔軟,“別怕,有我在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