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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迎酒簡直無語了,再次對敬閑刷新了全新認知。 然而在敬閑探身想拉他的時候,他卻不禁眉梢帶著笑意,下意識地接過了那只手。 ——那手有力地把他拽了上去,穩穩上了轎子。 花轎內的空間很大,他們兩個男人竟然真的坐在了一起,還不算太擠。 就是路迎酒不可避免地和敬閑緊貼在一塊,親密無間。 轎身微微一顫,便被那八只厲鬼抬起,穩穩地往山上去了。 離得近了,敬閑身上的冷香便更加明顯。 絲絲縷縷地往路迎酒的思路中鉆。 他又想起敬閑說的故事:在萬鬼不敢踏足的深淵正中,有一樹永遠在綻放與凋零的白花,那正是敬閑的誕生之處。 他雖然沒見過那白花,卻想著,白花一定有著同樣好聞的冷香。 目光上移,窗外的光透過帷幕照進來,勾勒出敬閑完美的側臉線條,和脖子上的……紅蓋頭。 路迎酒盯著蓋頭幾秒鐘,終于忍無可忍:“你能不能把這玩意摘下來?當圍巾呢?” “這不是很好嗎,”敬閑一扯蓋頭,把它扯對稱了,“等到了地方再給你蓋上,免得你害羞?!?/br> 路迎酒扶額,腰上又被敬閑趁亂摸了一把。 轎子繼續往上,那八只鬼的腳力很好,可估摸著也要十幾分鐘才能到喜堂。 路迎酒聽見,除了敲鑼打鼓聲,花轎附近還跟著熱鬧的人聲,想必是那些村民跟過來看熱鬧了。 終于,在路迎酒第N次把敬閑的手從他的后腰扒拉走時,轎身往下,落地時輕顫。 到地方了。 敬閑率先下了花轎,又拉著路迎酒出來。 只見喜堂的門大開著,其中煥然一新。 姚茍比他們先來,自認為司儀,早就興致勃勃地打理好了一切。 紅蠟燭點好了,天地桌擺好了,燈籠也掛得井井有條。 他站在門口招呼:“來來來,有請新郎新娘??!” 周圍村民又是一陣掌聲:“好耶!” 一想到這些村民都是敬閑請來的,路迎酒就滿頭黑線,好不容易壓下再糊敬閑一巴掌的沖動,和敬閑進去喜堂了。 姚茍喜滋滋地說:“那么,儀式就準備開始吧……” “等等?!甭酚仆蝗坏?。 姚茍一愣:“怎么了?” 路迎酒指了指喜堂的后方,說:“婚禮前,難道不該給我們一點準備的時間嗎?” 姚茍說:“其實也不用吧,什么都不差了,難道你還想化個妝?” “反正給我們點時間就是了?!甭酚谱е撮e就往喜堂后方走。 他上次來就注意到了,喜堂的后方還有個小小的雜物間,有時候司儀、神婆也會在這里歇息。這會兒,他拉著敬閑走過長廊,一把推開了雜物間,就進去了。 敬閑被他牽著,有點為難道:“這樣不好吧,我們直接在這里開始洞房嗎?我本來想象的是更豪華的房間……” 路迎酒站定步伐,一轉身,手中是一張紅色的請柬。 請柬上用燙金字寫了: 【新郎:敬閑 新娘:路迎酒 喜結良緣】 末尾是一朵藍色的富貴花,熱熱鬧鬧地綻放著。 本來姚茍是沒想到這一環的,這是敬閑自己準備的。 路迎酒晃了晃手中的請柬:“做得還不錯嘛,這花是找誰畫的?” 敬閑說:“不能是我畫的嗎?” “就沖你那火柴人畫功,差一百年吧?!甭酚坡柤?。 敬閑于是承認說,這是他專門找來的畫師鬼畫的。 路迎酒點頭,又拿出了一只金筆。 他嘩嘩兩下,就把那兩個名字給劃掉了,提筆重新寫: 【新郎:路迎酒 新娘:敬閑 喜結良緣】 然后他抬眼,棕色瞳孔中有著貓一般的狡黠,說:“你覺得這怎么樣?” 敬閑只遲疑了半秒鐘不到,贊同媳婦的意見:“好!非常好!” 管他怎么樣,能結婚就是好事情! 路迎酒又是伸手,扯過他脖子上的紅蓋頭。 蓋頭滑落時,觸感細膩,而路迎酒的指尖微涼,也在不經意間觸碰過敬閑的皮膚,撓得他心癢。 他輕輕一揚—— 紅蓋頭就穩穩蓋在了敬閑的腦袋上。 路迎酒彎起眼睛笑,慢慢調整蓋頭的位置,問:“那這怎么樣?” 敬閑:“好!” 路迎酒又說:“那就這么定了?等會我再領著你過門,給你掀開蓋頭,你就算正式嫁進我路家了?!?/br> 敬閑:“好!非常好!”語調越發激動。 路迎酒:“……” 路迎酒不禁笑了:“敬閑啊,你真的是……” 語調中盡是笑意和溫柔。 敬閑被蓋頭遮了視線,心中同樣柔軟一片,雖然看不見路迎酒,可還是想伸手出去擁抱他。 還未等他付諸行動,就聽見路迎酒輕聲說:“……楚千句在廟里拜的驅鬼師,就是我吧?” 敬閑的動作僵住了。 見他這種反應,路迎酒什么都知道了。 路迎酒又說:“楚千句被詛咒了,沒有來世,只有無盡輪回中的短短一生。我是不是,也有著同樣的命運?” 空氣中的光塵在舞蹈,溫柔地落向角落的舊木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