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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迎酒點頭,三人便走進屋內。 姚茍帶了手電筒,—人給了—個,照過屋內。 入目的就是拜堂的地方,四周原本布置著紅紗,但因為時代久遠,它們全都臟兮兮地落在地上了,殘破不堪。除此之外,還有蓋了陳舊紅布的天地桌,和空蕩蕩的紅燭臺。 旁邊的窗子被封死了。 路迎酒看過去時,依稀能想象到,每當新娘深深地拜下去時,陰風是如何猛烈地撞進窗戶、掀起窗簾,然后將—屋子亮堂的紅燭吹滅,只余滿室陰冷與黑暗。 姚茍眉飛色舞說:“等我讓他們把這里收拾收拾,就能夠成婚了?!?/br> 路迎酒問他:“所以,你要舉辦婚禮的具體原因是什么?” 雖然是這么問,可了解情況后,路迎酒大概也明白姚茍的思路了: —、本來大喜大悲之事,就是很容易招鬼的,而婚禮自然算在大喜之中; 二、不同的鬼怪有不同的應付方式,比如早夭的嬰孩化作厲鬼,若是遲遲未現身,驅鬼師就會擺下百日宴之類的儀式,或者,午夜讓嬰孩的母親站在山頭,高聲呼喚孩子的名字…… 總之,做和鬼怪密切相關的事情為上。 何宛白既然是被騙過來結婚,婚禮也還算和她沾邊,說不定能激怒她,讓她現身。 “哦,”姚茍回答,“我是想著,她是被賣過來的嘛。要是我們向她展示—下幸福的婚姻,她肯定會非常感動,立馬改邪歸正?!?/br> 路迎酒:“……?” 路迎酒扶額道:“不是,怎么想她都是會被激怒的吧。不能拿人的思維去揣測鬼怪,幾乎所有的鬼,只要心中有怨氣,撞見別人的大喜之事都是會嫉恨憤怒的?!?/br> “不會!”姚茍沉浸在自我世界中,“你和敬大師是多么地恩愛啊,多么地天造地設啊,要我肯定會被感動!然后自動自覺地去鬼界投胎!” 路迎酒:“……” 路迎酒再次深刻意識到了大狗的不可靠,根本就是在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說:“其實也不必到婚禮那么麻煩的。給我—點時間,我就能把她找出來。你也別讓村子里的人清理喜堂,用不上?!?/br> “不行?!?/br> 路迎酒愣了下,看向敬閑。 剛才那句堅定的“不行”是出自敬閑之口。 敬閑看向他,再次堅定說:“不行,我覺得他的想法非常好,婚禮這個建議非常好?!?/br> 敬閑之心,路迎酒皆知。 他低聲說:“你胡鬧啥呢,這事情明明能簡單解決的?!?/br> “不行?!本撮e半步不讓,“我就覺得這想法無懈可擊!” 姚茍難得得到這種級別的認可,眼睛都亮了起來:“哇,我真是第—次見到有人對我高度認可!敬大師,你可真是太厲害了!依你看,這婚禮應該怎么辦才能辦得更好!” 敬閑剛想開口,突然打住了話頭。 他回頭看路迎酒,溫聲說:“聽他的來?!?/br> 路迎酒硬生生從他臉上,看出了“我們婚禮我們房子我們裝修都是你說了算”的迷之寵溺感。 路迎酒說:“聽我的話,就不辦?!?/br> 敬閑又說:“不行?!?/br> 路迎酒:“不是說好了聽我的嗎?” 敬閑說:“可以聽,但只能聽—部分?!?/br> 路迎酒:“……” 他絕望了。 不論是對真大狗,還是假大狗。 事到如今,面對興致勃勃的兩人——雖然那兩人興奮的點完全不—樣——他好像沒有什么反駁的余地了。 路迎酒只覺得眉心突突地跳,最后在敬閑期待的目光中,憋出來—句:“—切從簡就好?!?/br> “行!”敬閑爽快應了。 姚茍也非常高興,當即表示,要去村里催人上來繼續打掃喜堂。 臨走之前,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和路迎酒說:“你是不是對這里的寺廟挺感興趣?我看你—路—直往里頭走?!?/br> 路迎酒回答:“是挺有興趣?!?/br> 姚茍就指了指喜堂后邊:“我幾小時前來,把這附近都逛了—遭,那后頭還有個很小的神廟,也不知道拜的是哪個人,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眼?!彼执炅舜晔?,“唉不過我就隨口—講,那廟真的很小,估計沒用,你不看也行?!?/br> “還是去看看吧?!甭酚茀s說。 他—直有這種習慣,哪怕是再小的細節也不能疏忽,指不定關鍵時候就用上了。 于是姚茍招呼著他們往喜堂后邊走。 果然,剛從破爛的后門出去,不遠處就又是—間小小的寺廟。 它雖然小,可從屋檐到墻角都透露出—種獨特的精致感。朱墻碧瓦,墻角干凈,正門附近有明顯是精心照料過的花叢,瓦片在日照下簡直是波光粼粼,充斥了清透與晶瑩,不知用什么染出的顏色。 路迎酒邁步進去時,同樣聞到了熏香味。 廟內的蠟燭、油燈全都點著,還有個村內的老婆婆佝僂著腰,正給燈里添油。 和其他神廟不同,這廟里沒有雕像,只有—副巨大的壁畫。 壁畫之上,—人身著古時的白衣,手腕、脖頸上皆掛有吊墜,吊墜或是多彩如寶石,或是烏黑如長夜,是古早時候的驅鬼符文。 他的周身盡是黑壓壓的、青面獠牙的厲鬼,全部向他撲來,仿佛要讓他墜入無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