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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能維持多久,誰都不敢賭。 實際上,路迎酒也覺得意外:離蛇竟然對蛛母有那么強大的震撼力,幾乎算的上是相克的鬼神了。 他又想起敬閑的話:她能變得如此強大,肯定是實現過某人或者某些人的愿望。 ……那肯定是一個很大的愿望。路迎酒默默想,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餡餅,許愿的人想必也付出了許多。 到了山腳下,車子停下來。 接下來只能靠步行了。 這可能才是艱難的部分。 他們下了車。 風撕扯樹葉,一陣嘩啦啦的雜音。葉楓走過來,扯著嗓子和路迎酒說:“我們還是按照昨天的路線,先去宏奇峰!” 事不宜遲,眾人正打算上山,路迎酒突然回頭。 只見暴雨中的遠處,阿梅獨自站著,衣服被雨水打濕了,濕漉漉地黏在她身上。 她竟然沒有變成蜘蛛。 有人認出了她,尖叫道:“她是村里的人??!” 恐慌頓時蔓延開,所有人爭先恐后往山上爬,又被葉楓攔住了:“慢點慢點!你們慢點!要是走散了誰都救不了你們!唉說你呢說你呢,別跑了!” 話是這么說,葉楓心里也發虛。 攔住眾人后,他走到路迎酒身邊,低聲問:“她這是怎么回事?” 路迎酒輕輕搖了搖頭,用手背擦了擦下巴的雨水。 阿梅朝著他們走來。 她走得不慢,但是步伐很僵硬,垂著腦袋,仿佛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全靠毅力強撐著。 50米,30米,20米…… 阿梅一步一步接近了。 終于在還剩10米的時候,又有一人尖叫道:“你別靠近了!別靠近!”說罷還抽出了一把水果刀,緊緊攥在手中,大有她敢過來他就要拼死反抗的氣勢。 阿梅果然站定了腳步。 她仰起臉,臉色蒼白得好像死人:“帶我一起走?!?/br> 路迎酒問:“你為什么沒有變成蜘蛛?” 阿梅的身子晃了晃,又說:“我和他們不同,我、我沒有被完全轉化……” 那拿著水果刀的男人更加驚恐了:“你、你不會讓她和我們一起走吧?!你瘋了??!” 他刀尖一抖,就指向了路迎酒的身后—— 就在這個瞬間,一股怪力拽著刀脫手而出! 水果刀斜飛出去,在空中打了好幾圈,扎在了樹干上。 男人一愣,一偏頭和敬閑剛好對視上了。 敬閑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眼眸漆黑。 這個瞬間男人頭皮發麻,心中的恐懼程度勝過剛才面對漫山遍野的蜘蛛,腳下一軟,就跪坐在了泥地上,動都不敢動了。 路迎酒默不作聲地看著阿梅。 女人的麻花辮被雨水打濕了,越發地發亮,她眼中幾乎是帶著祈求:“帶著我一起走吧,我不想當一輩子的怪物,我不想當一輩子的瘋子!我要離開這里!” 路迎酒繼續沉默著。 風聲和雨聲越來越大了,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決定。 幾秒鐘,又或者幾分鐘之后,他長吁一口氣:“跟著我們來吧,有個前提是:你得一直待在我的身邊?!?/br> 阿梅眼前一亮,連連點頭。 眾人一片嘩然。 可是有了持刀男子的先例,誰也不敢反對路迎酒——敬閑就牢牢守在他身邊呢,仿佛某種捍衛領地的野獸,容不得別人半點的侵擾與挑釁。 于是,他們并不敢多說半句話,只能盡量離阿梅遠遠的,開始上山。 臺風天,即使是沒有蜘蛛,這山路也難走且危險。 之前路迎酒他們下山時都差點摔了好幾次?,F在眾人體力消耗大,又心懷恐慌,連連摔倒,每一次都是非常敦實的“咚”一聲,聽得就疼,過一會腿上肯定全是淤青。 車上的那女生穿得單薄,在雨中凍得直打哆嗦,還是旁邊人給她遞了一件外套。她抖著嘴唇,低聲說了句謝謝,穿上外套后使勁搓了搓手。 阿梅狀態本來就特別差,但她以驚人的毅力,抗住了痛苦與不適,竟然沒有掉隊。 爬了近半小時,回望村子,只能隱約看到一團黑色。 大量的蜘蛛想要靠近山腳,但又不敢,只能在原地不斷蹦跶、翻涌。 有一人喜道:“它們是真的完全上不來!” “難講?!甭酚茀s說,“要做好最壞的打算?!?/br> 以他多年驅鬼的經驗,像蛛母這種級別的鬼神,可沒那么好應付。 不管怎么說,他們暫時是安全了。 又是近兩個小時的上山,跨過不知道第多少個折斷的枝干,摔了不知道第多少次跤,眼前的山頂,終于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六角亭子。 柱上有淺淺的紋路,一條通體燃燒著火焰的離蛇纏繞而上,在亭頂吐出信子。 他們找到拜山的亭子了。 進去亭子里,葉楓用符紙在亭子正中生了一團火。 雖然風吹得雨絲不斷飄進來,但有了這火,眾人圍坐在一起,伸出手一烤,感受著熾熱,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幾個打哆嗦的人,慢慢也放松了身子,臉上與指尖重新涌上血色。 村子已經離他們很遠了。 直到這時,他們的臉色才算真正好看起來。 葉楓也是坐著歇息。 他往背包里一摸,還有半瓶礦泉水,好像是前兩天放進包里了,瓶子都被壓得皺皺扁扁的,挺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