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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被他找出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那幾個人,他都是在最近幾天見過的。 這些在十幾年前跳舞的人,如今還以一成不變的容貌住在村子里。姑娘依舊貌美如花,小伙子依舊年輕俊朗,歲月永遠將他們定格在了一個瞬間,不曾流逝。 路迎酒說:“這村子竟然所有人都有問題……”他沉思片刻,然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那些平安符,算是白發給他們了?!?/br> 他又繼續看下一塊名為《恩典》的石板。 石板上畫著一個人背上長出了蜘蛛的八足,地上有一大灘嘔吐物,仔細一看,全都是內臟,肝膽橫流。 他正在把內臟拼命吐出來。 吐得越多,他就變得更像蜘蛛。 在他前頭的兩個人——準確來說已經不是人了,兩只蜘蛛正在歡快地爬著。 敬閑的手摸過石板,說:“那個玩筆仙的主播,叫做趙梓明對吧?!?/br> “對,”路迎酒閉了閉眼睛,“看來他去洗手間嘔吐,就是把自己的內臟全吐出來了。他變成了人面蜘蛛?!?/br> 然后在好友阿龍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一腳踩死了。 路迎酒見過不少悲劇,也聽過不少凄慘故事。 他的思緒不會被此影響,但難免還是唏噓,輕輕嘆了口氣。 打開錄像帶,果然播放出的畫面中,都是大口大口吐出內臟的人。 有些扶著馬桶嘔吐,有些對著洗手池吐,有些直接就嘔在了地上,血淋淋的一團。錄像帶里沒有聲音,但路迎酒幾乎能想象出他們撕心裂肺的聲音。 再然后,背上長出蜘蛛腳,身形逐漸萎縮下去。 他們變成了蜘蛛。 第四塊石板名為《轉變》。 沒有錄像帶,石板上畫著村落,和幾十只蜘蛛。 整個村子都變成蜘蛛了。 第五塊石板名為《暴雨》。 石板上還是畫著村落,只是這次一只蜘蛛都沒有了,又變成了簡陋的火柴人。 火柴人們做出舉手招呼的動作,而村子外頭,一輛輛車正在駛來。 路迎酒皺眉,放進去錄像帶。 然后呼吸一滯—— 畫面上竟然出現了那些主播的面容! 鏡頭非常搖晃,像是新聞里那種針孔攝像機拍出來的效果。 他飛速瀏覽了每一個錄像帶,看到了熟悉的紅衣服、阿龍、趙梓明,甚至還有葉楓和小李的身影……他們有些在酒店交談,有些在爬山去療養院,有些就是在車里一晃而過。 光看角度和時間的話,像是不同的人錄下來的,比如說酒店服務員,比如說村口的村醫們,或者湖邊喂雞的老大爺。他們耐心地、悄悄地錄下來了外來者的日常。 從第一批主播進村開始,整個村都開始監視他們了! 路迎酒下意識看向最后的石板。 石板上什么都沒有,像是沒有畫完。 旁邊只有個空蕩蕩的標題:《盛宴》。 已經足夠讓人毛骨悚然了。 目光又回到第一塊石板。 “蛛母……”路迎酒喃喃說,“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敬閑,你知道什么嗎?” 敬閑沉思片刻:“她從沒去過鬼界,我也只是聽過一點傳聞,并不知道她是否真實存在。如果她真的存在,那么她肯定一直待在陽間?!?/br> 他繼續說:“傳說里蛛母是一個巨大如山岳的蜘蛛,會把追隨她的人變成蜘蛛,永生不死,有時候還能變回人類?!?/br> “當然,如果那些人面蜘蛛想永生和人類相貌,就要不斷把新的人變成蜘蛛,給蛛母提供新的追隨者?!?/br> 路迎酒問:“有點像為虎作倀的感覺?” ——傳說被老虎咬死的人,死后變成了倀鬼,會引誘其他路人去老虎那里。 “對,”敬閑點頭,“蛛母是非常貪婪的,永遠得不到滿足。這些主播從一開始就是她的獵物?!?/br> 路迎酒沉吟了片刻。 情況非常棘手。 他在屋內緩步走了兩圈,邊走邊思考,然后說:“我本來還想等臺風過去,泥石流被清理干凈了,再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但現在看來不行了?!?/br> 他指了指《恩典》,說:“既然有一個人已經開始轉變成蜘蛛,我們還不知道感染的手段,再等下去太危險了?!?/br> “所以呢?”敬閑看著他——就這種時候,他的語氣帶著輕松和滿不在乎的,只是在詢問路迎酒時會分外認真,“你打算怎么辦?” 路迎酒說:“葉楓說過葉家人會去拜山,也就是沿著山巔的亭子,一路順著離蛇庇佑的路線走?!?/br> “由鬼神庇佑之處,或許會安全很多,能延緩或者抑制他們向蜘蛛的轉變。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不管怎么樣我們不能待在這里,必須找一條路出去?!?/br> 他深吸一口氣:“雖然說臺風天爬山是很糟糕的決定……但現在看來,我們得帶著那十幾個人,重走一次拜山路了。而且是現在、立刻、馬上出發?!?/br> 話音剛落,路迎酒就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從屋外、通道的最盡頭傳來的,正在飛速逼近! 路迎酒神色一凜,手上一翻便是四五張符紙,要脫手而出—— 然后又是敬閑往懷里一帶。 路迎酒:? 他整個人都快埋進去敬閑懷里了,一抬頭,差點和敬閑直接臉對臉撞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