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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身份證是他找熟人弄過來的,除此之外,他還有仿造的學生證、記者證、青燈會證件甚至是……殘疾證,精神病證。 做了首席那么多年,即便他沒刻意發展,人脈資源也非常豐富:那幫人深知,如果真的撞鬼了,路迎酒可是能救命的人,一個個爭著和他扯上關系。陳笑泠也是這群人之一,每次賣給他情報,價格都壓得很低,基本就是意思意思。 護士接過證件登記了。 她埋頭抄寫身份證號碼時,路迎酒瞥了一眼來訪記錄表。 除了他們,沒有人來看過這個“顏如心”。 醫院的電梯很滿,更別提還有一堆打著石膏、坐著輪椅的病人,要不然就是送湯送飯的老頭老太太。路迎酒都不敢去擠他們,來來回回等了3次電梯,才上到了12樓。 來到1205病房前,他們站定了腳步。 敬閑說:“如果你不露面,會不會好些?” 路迎酒是嫌疑人,如果“顏如心”真的是改名換姓的陳言言,那么當時,很有可能有人讓她指認過路迎酒——也就是說,她認得路迎酒這張臉。 一般來講6年前的事情,沒幾個人能詳細記起來。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案,哪怕再小的細節,肯定也會如烙鐵般刻進靈魂。 路迎酒沉吟片刻:“我有考慮過。但是第一,我們是裝作青燈會的驅鬼師過來問詢的,你不是會里的人,也沒加入過其他驅鬼組織,不熟悉相關說辭和做派。陳言言是世家的人,從小接觸過驅鬼這一行,我擔心瞞不過去;” “第二,當年事發時,我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懷疑的,沒被停職調查,甚至也沒有人來問過我行蹤。我有個猜測是:我雖然是嫌疑人,但卻是很邊緣的人物,某些鐵證,讓他們很快放棄懷疑我了,也就是說,以陳言言的角度來看,我和這事情沒有多少瓜葛?!?/br> 他沉默了幾秒鐘,昂起修長的脖頸,思索后繼續說:“第三,沒有任何人來看過‘顏如心’,甚至連陳家的人都沒來過,王醫生說,住院費都是她自己付的。她改名換姓后,似乎與道上的聯系很少。而對我的調查,保密級別是非常高的——指控青燈會的首席是相當嚴重的事情?!?/br> “也就是說,哪怕她知道滅門案重啟了調查,也很大概率,不知道是因為‘我’而重啟的?!?/br> “所以,我想直接去見她?!?/br> 路迎酒講完這一輪,一偏頭,看見敬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路迎酒:“……你真的有在聽嗎?” “嗯?”敬閑才反應過來,“有啊,當然有啊?!?/br> “復述一下我剛才講了什么?!?/br> 敬閑:“……嗯,你要去見她?!?/br> 路迎酒哭笑不得:“你這不是根本沒聽嗎,光看著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姑娘,有啥好看的。待會在顏如心面前,你可別走神了?!?/br> 他走到病房前,輕輕敲了下門。 幾秒鐘后,女生清亮的聲音傳來:“誰???進來吧?!?/br> 路迎酒推門進去。 這個單人病房不算寬敞,床上的女生打著抗生素,吊瓶中的水一滴滴墜落。她很清瘦,病人服在她身上寬寬大大的,露出明顯的鎖骨。 瓜子臉,杏眼,挺翹的鼻子,垂在肩頭的頭發烏黑濃密。 是個小美女。 算算年齡,她今年剛好21歲,應該還在念大學。 路迎酒來之前,看了陳言言小時候的照片,兩人眉眼、骨骼確實非常相似,甚至脖子上的一顆痣,位置都相同。 基本可以斷定,是同一個人了。 顏如心見到兩人,一愣:“你們是……” 她的目光沒在路迎酒身上過多停留。 ——意外的是,她甚至不認得、或者是沒認出路迎酒。 這讓事情好辦多了。 路迎酒說:“我叫邵高,他是申信鴻,我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彼o顏如心看了假證。 顏如心瑟縮了一下。 路迎酒把那箱蘋果放在床頭,安撫道:“別擔心,我們只是來隨便聊聊天的?!彼戳搜劬撮e,“你去把房門打開吧?!?/br> 敬閑過去,把房門拉開、抵住。 再怎么說,兩個陌生男性在病房,還是會讓她緊張的。打開門后,走廊上的腳步聲、電話聲、護士的交談聲傳來,外人一眼就能看到病房內,顏如心的表情看起來放松了些。 顏如心說:“你們還是來問當年的事情吧?”她的右手緊緊攥住了被子,指尖發青,“我不是都講了,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嗎?你們到底還想問什么東西,還專門追來醫院問?!?/br> ——有人找過她,和她談了滅門案。 路迎酒立刻意識到了。 也就是說,眼前的少女真的就是陳言言。 陳言言的語調激動起來,聲音尖尖的:“你們來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你們就是想逼我死!都多少年了,我好不容易才走出陰影了為什么你們還要提!我算是知道了,你們就是想逼著我承認我是兇手!好我說,就是我害死了他們,行了吧?!快把我抓走?。?!要把我抓起來,我還能活久一點!” 從平靜到歇斯底里,她只用了不到10秒。她一腳直接把吊瓶的支架踢翻了,只聽見砰地一聲,針頭都從手上飛了出去,在手背帶出一串血珠! 路迎酒和敬閑飛速交換一個眼神,他上前半步,說:“你先冷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