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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可以肯定,他招惹上了不干凈的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自己完全察覺不到的鬼怪。 要是換其他人,估計已經嚇得要死了。但是路迎酒自小就厄運纏身,見過太多魑魅魍魎。井下的冤魂,游蕩的夢魘,吊死鬼的烏鴉振翅飛起時,長夜都在尖嘯,年幼的他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腦袋,但床下總會悄悄伸出一雙冰冷的手。 如果說驅鬼師是朝著深淵前行,那他一出生,看到的世界就是深淵。 所以,別人眼中再可怕兇殘的鬼,也比不過他遇見過的一切。 他不會、也沒有必要害怕任何鬼神。 回想起過去,本來那種地獄一般的日子,還要持續下去。 直到…… 路迎酒把長命鎖從脖子上取下來。 它在燈光照耀下,有著奇異光澤。 他輕輕握住了長命鎖,趴在桌上,把它舉在光下,正如之前無數個長夜里,他就是這樣細細看著長命鎖,想著,對方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呢? 溫柔沉靜? 或者冷酷暴戾? 會和自己喜歡一樣的東西嗎,還是說身為鬼神,無欲無求? 他在外人面前的氣場、神色間的鋒利,此時完完全全被收斂起來了。從沒有人,看到過他流露出那么溫柔的神情。 路迎酒拿著長命鎖,和十三年前的那個自己,想著同樣的問題。 ——什么時候我能見你一面。 然后告訴你這十三年的故事。 時針指向了凌晨一點,路迎酒把長命鎖重新掛回脖子上。 收斂神態后,他又是平時冷靜淡然的路迎酒了,把情緒藏得滴水不漏,哪怕是面前是刀山火海、腥風血雨,眉頭都不會挑一下。 熄燈,上床。 這個夜晚靜悄悄的,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胸前的長命鎖熱得發燙,路迎酒醒了。 屋內的時針滴滴答答,指向了2點鐘,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白森森的。 床頭有人。 他抬眼看去。 季彩站在床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幽怨。 她的皮膚蒼白,全身都濕透了,長發滴著水,赤裸的雙足踩在地板上,幾乎是白得透明。 仔細一看,那放在床頭的鉆戒盒還跟鯊魚一樣,死死咬住了她的兩根手指不松口。 “……”路迎酒笑了,“這才對嘛,這樣,我才會對你有點興趣?!彼差^一靠,“說吧,你還有什么心愿?” 第8章 執念之物 第二天大早,手機在枕頭旁邊死命振動,葉楓睡眼惺忪,拿起來一看,上頭寫著“路迎酒”。 他接通,打了個呵欠:“干嘛啊——我還在睡覺呢?!?/br> 路迎酒說:“昨天警方連夜查了,和張宏、陳松海一起從丁陽鎮來鷺江市的,還有一個叫楊孟的人。他們去找楊孟的時候,那小子正在火車站,還好給攔住了?!?/br> “楊孟怎么說?肯交代什么嗎?” “他心里有鬼,知道張宏和陳松海死得蹊蹺,早就怕得不行了,現在一問就全交代了,說去年在丁陽鎮,他們仨喝醉了酒,見到下夜班的季彩就上去調戲,結果從口角迅速發展成了肢體沖突,推搡間季彩意外落水,第二天就在下游見到了她的尸體?!?/br> 他繼續說:“那三人不敢聲張,準備逃到別的城市,買火車票的時候卻發現當天只有去鷺江市的票——這當然不是巧合,是季彩的報復,為了引他們去她的家鄉,也就是她遺體被轉移去的地方?!?/br> 葉楓問:“那鐘愛國是怎么回事?他也得罪過季彩?” “還不清楚,我打算去一趟蓮花小學?!?/br> “去那做什么?” 路迎酒說:“季彩去支教之前,在蓮花小學當語文老師。警方連夜排查了鐘愛國一個月內的行蹤,發現他前后去過蓮花小學三次,白天也有,晚上也有,每次停留時間在3小時以上?!?/br> 葉楓愣了一下:“你竟然對這個案子那么有興趣?” 印象之中,路迎酒只對很特別的靈異事件感興趣。 “本來是沒興趣的?!甭酚普f,“但是昨天季彩來找我了。她半夜站在床頭看著我,我想著,還挺有意思。本來想和她溝通一下,結果她怎么也不說話,我就又拿符文燒了她一次,骨灰都鏟進垃圾桶里了,還專門分了幾個垃圾袋丟。今天早上老劉告訴我,她的尸體又回到美華小區的樓下了?!?/br> 葉楓:“……說實話聽起來有點嚇人,我是指骨灰那段?!?/br> “有什么嚇人的,我還專門分類去了不可回收垃圾?!?/br> 葉楓:“……” 路迎酒說:“所以,你要來嗎?” “來?!比~楓翻身下床,“八點半在那里見?!?/br> 40分鐘后,兩人站在了蓮花小學的門口。 今天是周五,學校里鬧哄哄一片,孩子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跑得比狗還快,發泄著過剩的精力。 路迎酒徑直往學校的后門走。 葉楓叫住他:“哎哎哎你去哪里呢,大門在這里!” “進不去,他們說下午才可以給我許可,但我等不及了?!甭酚普f,“咱倆看上去也不像是學生家長?!?/br> 這話倒是真的。 他倆往外頭一站,背個書包就像大學生,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孩子的人。 于是他們繞到了后門,這里有一堵不高也不矮的墻,大概兩人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