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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迎酒來到他的面前,站定,迅速打量一番。 對方和他身形差不多,只要他能動,管他是人是鬼,都可以一戰。 事與愿違,掌聲和歡呼聲中,身邊那鬼司儀扯尖了嗓子喊:“一拜天地——” 一股冰冷的巨力,壓在了身上。 路迎酒幾乎用了全身力氣抗衡,腰還是朝著天地桌緩緩彎了下去。 “二拜高堂——” 他們朝著紙人深深一拜。 路迎酒心里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下一次、下一次絕對不能再拜下去! 但這一路過來,他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夫妻對拜——” 路迎酒和對方面對面,突然感受到,胸口微微發熱,力量突然回來了一些。 還有機會! 無形的巨力摁在他背上,想要逼迫他彎腰。路迎酒死死咬住牙關,強撐著。 那力道一分一分加重,時間一秒一秒向前,他渾身是汗,眼前發黑。他能感受到脊柱的酸軟,肌rou的緊繃,身體像是一張拉緊的弓,汗水慢慢從臉側滾下。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那巨力幾乎要把路迎酒的骨骼碾碎,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依舊強撐著。 某個瞬間后,胸口的長命鎖發燙到灼熱,那是幾乎要將胸膛燒穿的熱度!圍在周圍的小鬼,一瞬間爆成了血霧,連渣都沒剩下。但那血半點沒濺在路迎酒身上,他被一股巨力向后一拽,周圍的一切遠去了,蠟燭、喜堂、宅邸都在眼中飛速縮小。 然后他從背后被抱住了。 那人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回來了?!?/br> “再……給我一點時間?!?/br> …… 路迎酒猛地坐起來,大口喘息。 環顧周圍,他還在家里,書柜在,掛鐘在,床頭的日歷也在。一切如常,窗簾外是清晨的陽光。 腦袋暈乎乎的,像是被八百只猴子暴打過。 路迎酒起身,刷牙洗臉。 冰冷的水流下去,神清氣爽。 他抬眼看去,鏡子中的青年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型長且微微上揚,卻不會讓他的面容太中性化,與直挺的鼻子、干凈利落的下顎線條放在一起,是一種恰到好處的精致。 路迎酒很仔細地確認了,自己身上沒有陰氣殘留。 看起來,只是單純一場可怕的噩夢。 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長命鎖——它依舊很冰冷。 難道昨晚的熾熱,只是他的錯覺?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下了樓。 樓下一輛米色本田,他拉開車門,坐進去副駕駛。 駕駛位坐著一個寸頭年輕人,人挺精神的,見到他一愣:“呀,你怎么這個表情?昨晚又沒睡好?” “嗯?!甭酚普f。 這人名叫葉楓,是他的老朋友。 葉楓說:“不是我說,自打我認識你,你的睡眠質量就堪憂啊。這一天天的也不怕猝死?要我說你得去看看心理醫生,要是有陰影咱就疏解,要是有需求咱就釋放。哦對你的女鬼呢,快和她再續前緣??!” “什么疏解釋放,治不好的?!甭酚迫嗳嗝脊?,“老毛病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已經比我小時候好多了?!?/br> “好好好,那你抓緊時間補覺哈?!比~楓踩下了油門,又嘟囔,“真羨慕你體質,睡不夠也沒點黑眼圈。我要沒睡好,第二天都能去動物園當熊貓,真是有國寶的病沒國寶的命啊?!?/br> 今天的天氣好,天空藍到像是用水洗過。葉楓剛拿到駕照,一路慢悠悠地開,車少,也沒人催他,路迎酒就安安穩穩靠著車窗補覺。 到了市中心,路邊有幾個車位。葉楓想要停進去,前前后后挪了三四次。 路迎酒說:“你這側方位停車也太爛了,怎么拿的駕照?” “吃著我的包子就別講話?!比~楓嘖了一聲,又挪了一次。 “你駕照買來的吧?!?/br> “閉嘴!” 路迎酒就彎起眼睛笑。 好不容易等葉楓停好車,他差點又睡著了。 兩人下車,走進一條小巷子里,七拐八拐。 普通人進來這巷子,只會看見死胡同。來到盡頭,厚實的墻壁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辦公樓,玻璃映著陽光,閃閃發光。 “青燈會”的成員都是驅鬼師,在道上赫赫有名,可謂是最頂尖的驅鬼師組織,沒有之一。再狂的人碰到青燈會了,都要給幾分薄面。 大樓內結構和尋常的辦公樓一樣。 很安靜,明明今天是工作日,偌大的廳里沒有一個人,冷清得可怕。但是一走進來,就像是有無數道視線,落在了他們身上。 路迎酒走到前臺,說:“我找陳會長?!?/br> 前臺的小姑娘抬頭看他:“有預約嗎……” 然后她就認出了路迎酒,小小地驚訝了一瞬,說:“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他在頂層?!?/br> 坐電梯時,路迎酒慢條斯理地,把一個青云標志的領扣別上去。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衣,襯得那領扣綠得像是貓類的眼眸。 這是青燈會首席的信物。 領扣別上去了,他即代表青燈會。 他是歷屆最年輕的首席。 厄運纏身是詛咒,而“驚才艷艷”則像是命運的賠禮。 出了電梯,最頂層只有一間辦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