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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謝小晚雙手抱著肩膀,眼尾輕飄飄地掃過站在一旁的僧人。 他的記性不太好,在渡完一次情劫后,他便會忘卻一切,不去自取煩惱。 可現在看到藏鏡這副模樣,又忍不住回想起一些零碎的過往。 當年,藏鏡還不是西漠佛子,他也不是風月樓樓主。兩人不過是茫茫修真界的兩個小修士。 藏鏡身負血海深仇,他想要報仇雪恨,不管付出什么代價,都要殺了仇人。而謝小晚,就是被他付出的一部分“代價”。 其實當年發生的事情,謝小晚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后來藏鏡一朝大仇得報,轉身拜入了西漠密教,搖身一變成為了西漠的佛子。 時光荏苒,已是百年過去。 怕是也沒有人記得,曾經有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修士,曾經一人闖過密教羅漢陣,登上密印寺塔,只為了求一個答案。 ——為什么要這么做? 而當時的答案是…… 哦,這位佛光縈繞的佛子一臉悲天憫人地說:“貧僧已經放下屠刀、六根清凈,還望施主自重?!?/br> 自重。 付出的多少情誼,都化作了輕飄飄的兩個字,好似一切的犧牲代價都被抹去,不復存在。 想到這里,謝小晚不免失笑。 不管是什么都已經過去了,又何必回想過往,自尋憂愁。 他回過神來,用一種好奇地口吻問道:“佛子,若是你再遇到那位‘故人’,你又準備做什么?” 藏鏡似乎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后,緩緩道:“當年年輕氣盛、不知轉寰,行事也……故而做出了一些傷害他人之事。若是有緣再見,必定要向他致歉,再設法彌補一二?!?/br> 謝小晚有些意興闌珊,擺了擺手:“我想,那就不必了?!?/br> 藏鏡不解,誠心求問:“為何?” 謝小晚的目光冷凌,不見一絲波動:“佛子不覺得,現在后悔已經太晚了?!?/br> 往事如煙,不可追也。 要是強求,也不過是自尋煩惱。 藏鏡聽到這個回答,手頭撥動佛珠的速度微微加快,嘴唇翕動,像是在默念著佛經。 謝小晚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真沒意思。 人就是如此。 當年也不見有多少深情繾綣,為了名利、地位能夠放棄一切,可等真的什么都得到手了,又想要去彌補過去的遺憾。 可世間哪得雙全法? 不過取舍之道,有其取,便有其舍。 更何況……過去就過去了,不管事后怎么彌補都沒有用了。 就像一樽精美的瓷器,在被摔碎了以后,不管怎么補救,都無法恢復如初了。就算是巧奪天工的匠人,都無法修補已經出現的裂縫。 像謝小晚,就從來不會為過去而后悔——這就是他的多情道。 藏鏡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輕嘆一聲:“受教了?!?/br> 謝小晚點點頭:“既然佛子想通了,不如我們先尋找出去的方法……” 話還沒說完。 房間中央的朱雀石柱發出了一聲鳥啼,接著地上石磚閃爍著光芒,像是到了某個時間點,腳下傳來一陣震動。 熟悉的暈眩感。 經過了上一次,謝小晚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等站穩之后,又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房間依舊狹窄。 只是中間立著的石柱變成了玄武形狀,遠遠看去,龜殼上刻畫著一些玄妙的花紋。 四周一片昏沉。 謝小晚眨了眨眼睛,措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他還以為是佛子藏鏡,下意識地說:“佛子你……” 一邊說,他一邊抬頭看去。 可是出現在眼前的并不是佛子,而是一道天青色的身影。 “你怎么在這里?”謝小晚問。 來者滿身風塵,衣衫破舊。 不是別人,正是沈霽筠。 不過話一出口,謝小晚就反應過來了,他與沈霽筠都是從沙漠中出來的,若是走了同一條路,運氣差些,自然也會出現在地宮中。 謝小晚的目光掠過沈霽筠的肩膀,往身后看去,又多問了一句:“林景行怎么不在?” 沈霽筠像是沒聽到這個問題,眼瞳灼灼,死死地盯著謝小晚臉上的面具,問:“你是誰?” 摘下這張面具。 看看下面是怎么樣的一張臉。 沈霽筠沒有等到回答,伸手就要抓向那張面具。 謝小晚:“……” 怎么一個兩個的,都要摘他的面具。 眼看著手就要伸到面前,謝小晚側身想要避開??伤峙掠|碰到機關,只能在狹窄的空間中躲避,不到片刻時間就已經被逼到了角落,退無可退。 謝小晚伸手按住了臉上的面具。 看沈霽筠這個樣子已然是入魔了,若是被他看到了真容,豈不是又要多出一番糾葛? 謝小晚最怕麻煩,恨不得再也不見到這些渡劫對象,可偏偏千年之約把這些人聚在了一起,不得不碰上一面。 謝小晚為了捂住自己的身份真容,甚至想要主動開啟機關傳送到其他地方。 就在他想要這么做的時候,正中央的玄武石柱輕輕顫動,接著地磚一面面地翻轉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