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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輕柔,甚至沒有一點殺意。 但落在畫皮的耳中,就好似驚雷一般。他感覺到臉皮一陣刺痛,隨后就生出了一股絕望。 不行,不能讓別人毀了這張臉。 在驚恐之下,他慌不擇言,喊出了一句:“云竹君,救我——” 謝小晚的動作頓了一頓。 許是那一聲“云竹君”過于的耳熟,一旁的馬車輕輕搖晃了起來。 畫皮見狀,想起臨行前長老的囑咐,臉上做出了一副凄然的模樣,輕聲道:“云竹君,你護不住我一次就算了,這一次,還要眼睜睜看我受傷嗎?” 寂靜的沙漠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陣冰凌凍結的聲音。不過瞬息之間,綠洲湖面上就結成了一片薄薄的冰霜。 一陣冷風席卷而來,冰冷刺骨。 謝小晚站在原地,緩緩地轉過了身,他看見一道凌厲的劍光劃破了夜色,留下一道殘影。 叮鈴—— 劍氣波及,謝小晚發間的玉簪摔落在了地上,裂成了數段。濃密的發絲散亂,朝著身后飛揚而起。 劍光鋒利,停了下來,只與眉心有著一寸之距。 謝小晚不躲不閃,只微微瞇起了眼睛。 大漠孤煙,風沙驟起。 綠洲之中,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靜。 第26章 似真似假 陡生變故,所有人的反應不盡相同。 林景行下意識地上前,想要出聲阻止這驚鴻一劍,臉上皆是焦急與關切。 畫皮脫離了謝小晚的挾持,沒想到自己這一聲竟然真的能驅使得動云竹君,在驚訝過后,就是小人得志般的洋洋得意。 他看向謝小晚,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而謝小晚立于夜色中,衣袂臨風翩飛,不見一絲驚慌。他慢慢抬起眼皮,望著近在咫尺的劍氣,胸口莫名隱隱作痛。 天際昏暗,月色邈邈。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停駐了。 謝小晚撇開了目光,衣袖中的手指輕顫,隨后一縷锃亮的情絲從中射-出,纏繞在了劍光之上,將其絞碎。 劍氣激蕩,以他為中心,朝著四周散開了一道無形的波紋,所至之處,一棵又一棵粗壯的椰棗樹轟隆倒下。 謝小晚微微側頭避開了鋒芒,風波止后,飄揚在半空中的黑發落下,輕輕搭在了肩膀上。 紅衣,黑發與流淌下來的月色交織在一起。 再加上一張半黑半白的面具,竟然有一種蠱惑人心的感覺。 就在眾人失聲的時候,綠洲中響起了清脆的“咔嚓”一聲,使得他們回過神來。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停在不遠處的車廂壁上裂開了一道縫隙,看似蛛網一般。 裂縫中逃逸出了一縷霧氣。霧氣輕盈虛無,朝著四周蔓延而去,所至之地綠意枯萎、萬物凋零。 “這……” “長老不是說,車廂是由千年精鐵打造,無堅不摧的嗎?現在怎么裂開了?” “快些讓開!” 望山宗的弟子有些驚慌,他們像是十分畏懼車廂中的人,面面相看,卻誰也不敢過去查看情況。 不過須臾之間,車廂就無聲地化作了一地的齏粉,就連拉車的靈獸也驚慌逃竄,消失在了漆黑的沙漠之中。 原本車廂所在的地方彌漫出了一團冷霧。霧氣散開,從中走出了一道天青色的身影。 火光映照下,那人緩步走來,不疾不徐,猶如一株筆直挺立的青竹。 謝小晚垂下手指,直直看了過去。 濃稠黑暗中,沈霽筠一步步地走來,行走間,時不時地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待走近了之后,才發覺他的手足之上皆束縛著一條條鎖鏈,一襲天青色的長袍也不復往日的清逸雅致,上面赫然留著一灘干涸的血跡,像是許久未換過了,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沈霽筠。 這三個字在謝小晚的舌尖滾了一滾,竟生不出一絲的波瀾。 也是,情劫已經渡完,兩人之間應當是毫無瓜葛了。 就算再見面,也只會是兩不相干的陌路人。 就在旁人沉默之時,畫皮踉蹌走了出來,用手捂住了臉上的傷口,迫不及待地高聲道:“云竹君,是他傷了我,殺了他替我報仇!” 謝小晚抬手拂開臉側的一縷黑發,與沈霽筠遙遙對視了一眼。 在黑夜中的,只見沈霽筠的眼瞳一片赤紅,猶如流淌著一片灼灼的巖漿,隨時都有可能失控爆發。 沈霽筠入魔了——在“謝小晚”死之后。 然后,現在他又要來保護一個假的“謝小晚”,一個劣質的令人發笑的仿制品。 謝小晚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也不想在和沈霽筠糾纏在一起,一句話未說,就干脆利落地轉身離去。 只是還沒來得及走出這綠洲,身后就撲來一陣徹骨的寒風。 謝小晚足間輕輕一點,凌空側身躲了過去,腰身一轉,轉而看向了身后。 這里已經與扎營處有一段距離,火光微弱。 謝小晚站定,望著黑暗中走出的天青色身影,語氣冷淡的問:“還有何事?” 沈霽筠也停了下來,目光微凝,落在了那張半神半鬼的面具上,像是想要透過這層面具探尋著什么。 半晌過后,沈霽筠開口詢問:“你……是誰?”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差點就被吹散在了沙漠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