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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高百尺高,下有深潭。 不過眨眼間,謝小晚就已經快要落到最下方的一堆碎石中,若無意外,他將會摔得粉身碎骨。 可就在此時,謝小晚的胸口處冒出了一點瑩光,接著從中浮現一道天青色的虛幻身影,將他摟在了懷中,輕輕放在了地上。 做完這些,幻影正要消失,卻被謝小晚攥住了衣角。 幻影低頭,看見少年嘴唇翕動,像是害怕極了。但就算害怕,他依舊用微弱的聲音喊道:“夫君……” 幻影一滯,瞬間化作了霧氣。 - 不遠處,云竹峰山谷中。 幻影所見的一切都如數傳入沈霽筠的耳中,剛剛平復下的心境瞬間起了波瀾。 謝小晚,認出他了。 知道他就是曾經的夫君。 沈霽筠睜開了眼皮,原本冷漠干凈的眼中,逐漸爬上了一道猩紅的痕跡。 ——這是心魔作祟,即將入魔的征兆。 第19章 凡人夫妻 不能想。 不能去看。 沈霽筠咬緊牙關,臉頰輕輕抽了一下。他的周身風雪越發的凌冽,如同削鐵如泥的利劍一般,一座又一座的冰柱被吹成碎末。 他借著寒風之力,想要壓制身上不斷冒出的情緒。 可人生來便有愛恨癡嗔念,又怎么可能完全剝奪? 看似一灘死水的湖面下,依舊是暗潮洶涌。 沈霽筠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抬手按住胸口,直接側過頭吐出了一口鮮血。 “咳咳……” 無情道反噬,靈氣在筋脈中攪動,帶來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 可在這是,沈霽筠卻在突地想到,現在這痛,可有當年謝小晚所經受的千分之一? 他閉了閉眼,掩住了苦澀之意。 應該是沒有的。 畢竟小晚他……只是一個凡人。 沈霽筠生出了悔意。 -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 懸崖高百丈,靈氣稀薄,下方唯有一寒潭,了無人煙。 謝小晚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蓋,聽著遠處鬼哭狼嚎的風聲。他靜靜地睜開眼睛,望向了上方。 懸崖上方被一股瘴氣縈繞,遮住了夜空中的星月光輝,再加上他的眼睛還未好全,只能看見一團模糊的光暈。 在一片黑暗中,謝小晚摸索著站了起來。 這具凡人的身軀實在是太過于孱弱了,這么一動作,就感覺到喉嚨中傳來一股腥甜。他捂住了唇角,低低地咳嗽了起來。 夜風陣陣刮來。 謝小晚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想著接下來的劇情會如何發展。 沈霽筠一心想隱瞞身份,現在被識破了,他會做出如何舉動? 是會親自來這里救他,還是讓別人代為前來? ——不同的結果,謝小晚需要做出不同的應對方式。 天色越發地深了,就連那一點光輝都被吞噬殆盡,剩下的只有近乎于死寂的混沌黑暗。 還好謝小晚本來就看不清楚,這點黑暗對他造不成太多的阻礙。他用手指摸索著身側的山石,慢慢地走了出去。 伴隨著刺耳的風聲,他還饒有興致地哼起了輕快的小調,看起來不像是被困在懸崖深處,倒像是來悠閑度假一般。 曲調逐漸飄遠,在寒潭水面上泛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這時,天際掠過一只飛鳥,發出凄厲的叫聲。 緊接著便是一道劍光從半空中落下,生生劈開了懸崖四周的瘴氣,使得冷清的月光緩緩流淌而下。 謝小晚停了下來,感受著臉色吹拂過的微風,似乎能看見那道天青色的身影。 ——沈霽筠來了。 可謝小晚沒有回頭,而是彎腰撿起一塊碎石,用指腹摩挲著。 碎石鋒利如刀刃,就這么輕輕一碰,纖細的手指上就被刮出了一道傷痕。 謝小晚松開手,“叮咚”一聲,碎石掉在了地上。他將受傷的手指含入口中,品嘗著口腔中彌漫著的血腥味,唇角浮現了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果然足夠鋒利。 這么想著,謝小晚直接走入了碎石堆中,踉蹌一下,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悶哼了一聲,又掙扎著爬了起來,向前走去。 可沒走兩步,就因為道路崎嶇目不能視又一次摔倒。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摔倒再爬起,如此反復不知道多少次,都沒有停下腳步。 因為,他有要找的人。 謝小晚的嘴唇翕動,聲音沙啞而顫抖,充滿了絕望:“夫君,夫君,我知道你在這里,別走……求求你……” 沈霽筠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少年半跪在尖銳鋒利的石子中,發髻凌亂,白皙的臉頰沾上了塵土與污垢,就連綁在眼睛上的紗布都散落在了一旁。 也不知道是跌倒了多少次,他的膝蓋和手肘上滿是鮮血,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帶著一腔的執拗與真情,不停地尋找著他的夫君。 那個傷他極深的夫君。 好像每一次,他給謝小晚帶來的只有滿身的傷痕與痛苦,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在意識到這一點后,沈霽筠的心口一陣發悶,使得他下意識地喚出了那兩個字:“小晚?!?/br> 謝小晚的身影一滯,像是在確定什么,慢慢地轉過了身。他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有些不確定地問:“夫君……?” --